第55章 昔日天刀

        寒风裹挟着雪花，在这白茫茫的天际肆意飞舞，偶尔一缕刀芒划过，将雪幕短暂分开，随即便又被漫天大雪给填满。
李沐风手持唐刀迎风而立，胳膊、肩膀，还有胸口多出了几道伤口，衣服也变的破烂不堪，不断有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将一片片雪花染红。
短短几分钟，两人交手不下百招，脚下的积雪都被两人搅的漫天飞舞，与此同时，天色越大阴沉，给人一种风雪欲来的压迫感。
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口，李沐风看着眼前的王虎，语气颇为轻蔑但：“王捕头，你不是想要我师傅的秘籍吗？来啊，有本事就打赢我，你放心，只要你能打赢我，那我一定把我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你，要知道，我可是很怕死的哦！”
“啊哈哈哈……啊咳咳咳……”
李沐风恣意大笑，啪啪的打着王虎的脸，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原本刀法平平的王虎居然藏了一手，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交手一段功夫，王虎的刀法都会在某一瞬间忽然威力增长近一杯。
他身上此时的几处伤口，就是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被王虎砍伤的。
索性，李沐风在紧要关头避开了要害，并没有影响到自身的战力，反观王虎在李沐风的凶悍反击之下，连连躲避，原本精心打理的发髻在打都中被李沐风削落，满头长发在风雪中胡乱废物，脸上横是被李沐风划出一道血口，鲜血染红了他的半张脸，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狼狈。
呼呼呼……
舔了舔有些血腥的嘴唇，王虎手掌轻轻摩挲着刀柄，目光冷厉的看着风雪中的李沐风，语气有些后悔道：“当初就该杀了你，不过，现在也不算迟！”
“小贼，砍刀！”
说完，王虎一声怒吼，正当李沐风以为对方准备拔刀做殊死一搏，可谁曾想，王虎居然连搏命的勇气都没有了，在佯装怒吼的一瞬间，他整个人转身快速后撤。
见状，李沐风先是一愣，可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看着身形快速远遁的王虎，嘴角撤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当你将后背暴露出来时，不论你原先是否是猎人，此刻，你都只会是猎人口中的猎物。
嘴角微微上扬，李沐风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狰狞的笑意。
只见他杀意沸腾，身体微微前倾，浑身气血翻涌，肌肉紧绷，右手拖刀，浑身的力量全部聚于双腿之上，抬起头，李沐风如同死神般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逃跑的身影。
“送你上路！”
下一瞬，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过后，李沐风的脚下被巨力踏出一个深坑，而他则在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瞬斩！”
这是李沐风根据自身强大的力量，以及一些前世的原理，把浑身的力量聚于双腿，然后，将这股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五牛之力在一瞬间爆发，速度将会何其恐怖？
刹那间，李沐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王虎身前，只见他缓缓转头，看着还在下意识奔跑的王虎。
鲜血喷洒，染红了好大一片雪地。
人头掉落，至死，王虎的眼睛依旧瞪的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幕，李沐风呼出了一口热气，风雪中逐渐消散。
江湖恩怨，至死方休，对于王虎的死，李沐风其实心里反应不大，只是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大石没有了，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一大截。
走了几步，李沐风一阵龇牙咧嘴，除了身上几处伤口外，骤然爆发也让李沐风两腿的肌肉筋脉压力巨大，此刻一阵阵疼痛传入大脑，疼的他嘴角直抽抽。
“干你娘，可把老子给嚯嚯惨了。”心里窝火，看着死了还不愿意闭眼的王虎，李沐风一记飞脚，直接将其踢飞。
可是，谁曾想李沐风也是国足臭脚，居然一下子把人头踢到了大树下那老头子的怀里，看着怀里抱着的死人头，再看看撒落在地的酒葫芦，老头子气的想骂人。
一把扔掉手里的脑袋，嘴里骂骂咧咧，眼神不善的盯着李沐风，那意思分明是让他给个说法。
可是，李沐风又能说什么，只能假装憨厚的挠挠头，一脸“我不是故意的”无辜表情。
来到王虎身边，李沐风伸手在他的身上摸索，怎么说也杀了个小BOSS，还不得爆些个装备、秘籍啥的出来，到时，李沐风很明显没有欧皇体质，摸了半天，就摸出了十几两碎银子，不由的脸色更黑了。
此时，风雪越来越大，即便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此刻李沐风目力所及也不过是方圆五米，超过这个范围便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见状，李沐风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风雪，见最基本的方向都很难辨别，一时半会怕是回不了村子了。
随即，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大树下的貂毛老头，心中叹息一声，缓缓走了过去。
大树足够大，树干足足有两人和抱粗细，树枝盘根交错，即便已经没有了树叶，也依旧挤压了大片的积雪，此刻到是一个很好的避风港。
一阵龇牙咧嘴过后，李沐风将身上的伤口撒上金疮药，然后扯开内衬，简单的包扎了一番。
天寒地冻，伤口不容易愈合，但止血也容易许多。
为了夜里暖和些，李沐风又将周围的雪堆砌起来，在大树前形成一道挡风墙，紧接着，又挥舞唐刀，几下在大树底下刨开一个大洞，虽然看着简陋，但顿在里面可比在外面舒服多了。
在李沐风做这些的时候，老人始终在旁冷眼相看，一点伸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等到一切都做好后，他却很是没脸没皮的凑进了树洞里，那样子是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见老人如此极品，李沐风虽然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但他这点容忍还是有的，心想着老人家都是这样的坏脾气，也就不愿意和他计较。
本想盘膝打坐，恢复一下所剩无几的内力，可没想到老人主动搭话。
“后生，老头子看你最后那一刀有点意思，给老头子我说道说道！”
李沐风一脑门黑线，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绝学，能随随便便就和人说吗？
闭上眼睛，李沐风不想搭理这老家伙，直接眼不见为尽。
可是，老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李沐风瞪大了眼睛。
“刀还凑过，可惜，用刀之人却是个门外汉，刀法、刀气一窍不通，刀罡、刀意更是门外汉，也就偷摸着学了别人几招，然后自以为是的一统乱改，似是而非，是有点小聪明，但却难成什么大气候。”
说到这，老人砸吧几下嘴，似乎是有些兴致阑珊，不在继续说下去。
只是，李沐风却被他几句话撩拨的心里难受，同时也颇感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个貌似乞丐的老家伙，眼神居然如此毒辣，只一会功夫便看出了自己现在最大的弊端。
有心请教，可见老人窝在树洞里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黑黄盐萝卜，不时咬上一小口，然后又是一阵歪嘴斜眼，似乎是被咸到了。
见这一副极品模样，李沐风顿时绝了请教的念头，心想就算是隐士高人，那也不至于如此极品吧！
想到这，李沐风闭上眼睛调理内息，只是老人的话还会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无法向平日里那般心无旁骛。
最终，李沐风也就没在过分执着，直接闭上眼睛仰头大睡。
……
风雪放肆了一个晚上，终于迎来了东边天际的第一缕阳光，金色的阳光照射在雪地里，照耀的一片金黄。
远远望去，仿佛身处一片金色的海洋，安静、祥和！
睁开眼，李沐风感觉脑袋有点痛，整个人昏昏沉沉，连呼出的气息也粗重了几分。
很显然，受伤加一晚上的寒冷，就算是李沐风牛一样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
四下打量一番，李沐风看到现在了门口的貂帽老人。
此刻，老人迎着初升的日光，和普通老人一般，他佝偻着腰，有些浑浊的目光注视着远方的天际，沟壑的脸上似乎写上了两个字“故事”。
一个有故事的老人！
摸了摸腰间，这才想起一葫芦酒都被满脸“故事”的老人给嚯嚯了。
拍去身上的灰渍，李沐风也走出了树洞，只一眼，李沐风便有些沉浸其中，平静清澈的眼底倒影着一片璀璨金黄，这便是大自然的瑰丽神奇。
它能让你平凡普通如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野草，也能让你壮丽到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云游四方。
除了一颗天生无法安放的心外，还有这大自然创造的一处处瑰丽景象，一个个人间奇迹让他们欲罢不能，一辈子，风采依旧！
树洞旁，一老一少就这样久久伫立，直到太阳爬上半空，两人才重新收回目光。
蹲下声，李沐风抄起一把积雪，用雪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脸，便准备继续回家的路。
没想到，一直沉默无言的老人再一次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但语气依旧是那么不要脸。
“我欠了某个人一辈子都无法还清的债，来云省寻一个人，这一时半会也没有个方向，便便宜你小子，这一路就跟着你好了。”
李沐风都有些无语了，既没有点头答应，却也没有明确拒绝。
待老人将他那一堆破烂收拾好，两人再次上路，由于积雪太深，回到村子时太阳已经西垂。
看着即便大雪封山，依旧蜿蜒流淌的小苍河，李沐风嘴角弯弯，露出了十六七岁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
指着不远处炊烟缭缭的小苍村，颇为骄傲的仰头道：“看，段老头，这就是我的村子，怎么样，漂亮吧！”
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子，老人不屑的撇撇嘴，本想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脸上洋溢的笑容，硬生生将一肚子屁话给憋了回去，良久才昧着良心回答道：“还不错！”
一路上，两人也有所交谈，只是，老人只说自己姓段，让他叫自己段老头就行。
至于其他的，老人爱搭理的时候就说上几句，不爱搭理的时候只字不提，总的来说就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对此，李沐风没没怎么在意，之所以带老人回村子，一方面是觉得老人不简单，可能会对自己有所帮助，而另一方面则是老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只是可能的感觉老人不会害自己。
李沐风不知道，在老人的眼中他是一个有趣的后生，而他之所以愿意随着他来到这个破村子，一方面确实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往何处，而另一方面则是对李沐风不可与人说感同身受。
与世独立！
这种感觉很古怪，毕竟，在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娃儿身上感受到感同身受，这无疑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选择一路跟随这个少年，探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看着前一夜还杀人不眨眼的凶悍少年，此刻脸上满满的开心雀跃，这不禁让老人更加好奇，好奇这个言语古怪、出手狠辣，但却有一颗仁善之心的少年。
忽然，李沐风的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的小溪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来，妇人端庄秀雅，女孩活泼可爱，跟在妇人的身后一蹦一跳，不时会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见状，李沐风飞快的跑下山坡，一边跑，还一边挥手大喊道：“婶子，我回来了！”
听到远处有人声，妇人抬头望去，看着从山坡上冲下来的高大身影，先是揉眼睛，随即确定不是自己看花眼后，顿时眉眼弯弯，如同一朵绽放的莲花，美的让人目眩神迷。
身后的李沐莲在看清楚来人后，顿时开心的大叫道：“娘，是哥哥，是哥哥回来了……咯咯咯……哥哥回来喽！”
说完，她也起小跑着迎向了李沐风，在快要近身的时候，一下子跳了起来。
而李沐风也是早有准备，一把接住小丫头，随即开心的抱着她转起圈来。
夕阳西下，老人看着这一幕似乎是回想起什么！
在他的那个年代，在他还没有成为所有武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天刀时，每次回家，也同样有一个人会如此这般，搂着自己，让自己抱着她转圈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恨不知何解，一笑而相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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