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夫妻

        小崔听从张进的指令。调转车头，向何竟生家开去。
“于洋，叔叔这次信你一次。”张进说道。
没有人在说话。
风肆意的敲打玻璃窗。
到了何竟生家门口。张进让小崔和于洋在车内等候。他一个人下了车。
小崔很担忧。
想一起去。但张进摆了摆手。
“不要紧。只是赌一把。人去的太多会坏事。”
“就怕何竟生是亡命之徒…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
“我的命大着呢。”张进笑着说道。
“可是…”小崔仍不放心。
“放心吧。小崔，如果三个小时后我出不来。立刻通知派出所过来抓人。”
“我和你一起去。”
“服从我的命令。少叽叽歪歪的。”
说完，径直走到门口敲门。
漆黑的夜空，四周寂静无声。
张进抽完了一支烟。门开了，是何竟生。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忘了和你说件事情。”
“就你一个人…”
“我的人在外边。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张进指了指停在远处的车子。小崔很有默契的嗯了几声喇叭。
何竟生很不情愿。但还是让张进进了屋。
大门关闭。
“我这么晚来，不会打扰到你吧。”
“既然来了，又何必这样客气…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只管说。不浪费大家的时间。”
“好…就喜欢何老师这样爽快的人…”张进笑了笑。
“张园园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笑话。”何竟生打断他。
同时，他的手不安的抖动。张进看到他将茶杯拿起，又放下了。
“在张园园的子宫里采集到了有效dna，这孩子真是命大。母亲死了…他还奋力抵抗…”
“你在胡说什么？”何竟生脸色突变。眼神陡然阴冷。
“是不是胡说，明天就可见分晓。天亮了你就会看到那份尸检报告。那份材料足以证明张园园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孕妇溺水而亡，孩子还有存活的可能…”
“也许那个孩子活着只为了告诉我们他的父亲是谁…还有…你刚刚说孕妇溺水而亡…你怎么知道那条河就是第一事发现场…”
何竟生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本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抓紧了黑色的条绒裤子。
因为太过用力，手腕上青筋暴起。
“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心知肚明。”
何竟生拼命压抑着脸上的悲喜。就在张进觉得突破他心理防线的时候。
他突然抬起头，用无比沉稳的声音，甚至带着些微笑意说道，即使孩子是我的，那又怎么样呢？你情我愿的事…成人间正常恋爱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成人了正常恋爱？何老师，亏你还是教育工作者…张园园只有16岁…而你已经50岁了，当然我承认爱情没有年龄的限制…你不觉得你不配得到她的爱吗？”
“什么是配，什么是不配。这个…不需要你来教育我…再说我已经和张圆圆好聚好散了…在她的尸体旁不是还有另外一名男子吗？而且在她体内检测到的精斑和那个男人体内的□□吻合…”
“说实话，张园园的死是否和你有关。”
张进直视着他的目光。
“无关。”他回答。
眼神里闪过惊慌。
“你说谎了…”
“我没有。”
“而据我所知。张园园和你发生性关系并非自愿…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呵呵。”何竟生一阵冷笑。
“什么时候警察说话也这么不负责任起来。证据呢。我要看到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开河。”
张进捏紧拳头。
这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城府很深。
“我有证人…”
“是于洋吗？”
“…”
“如果你找他当证人，可没有一点说服力。他一直嫉妒我…因为张圆圆爱的是我…而他最爱的人是张圆圆…”
“为什么你作为一名老师，应该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心灵却比我想象的还要肮脏…什么时候教育会腐败到这种地步…但我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我早晚会把你送进监狱…”
“你就是公安局派出所冥顽不灵的张进同志。”何竟生冷笑道。
“你认识我？”
“有哪个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你…听闻你刚正不阿…说好听点是一身正气，不好听就是不识时务。现在什么社会了…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派出所一名小小的警员，没有做过深刻的反思吗？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皆大欢喜。”
“我告诉你，这个案子我肯定一查到底。不放过任何线索…”
“你这样气冲冲的闯进来，就为了向我宣战吗。我告诉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你。”
白色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黑色的阴影浓重。
“你不怕做噩梦吗。何老师。你曾经最喜欢的学生，她长着和你老婆女儿相似的面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敢确定张圆圆的死和你有关。”
“如果只凭猜测就判我罪行的话…我想法律上肯定不允许。”
张进站起身。颤抖着的身体有点站不稳。
“想想你那还没出世的孩子…”
“我活着，就够了…”冷酷无情的话语让张进的心彻底寒到谷底。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楼梯口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一名女子跑下了楼。
“先等一等。不要走。”
她穿着睡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鞋子在奔跑中掉了一只。光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
万分狼狈。
张进转过身。好奇她会说点什么？却看到她把头朝向了何竟生。
“爸爸，你先上楼。我有话和你说。”她很焦急的说道。
然后，她又对张进说道，先等一等…
张进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
父女两个上了楼。
何竟生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
张进重新坐回沙发里。百无聊赖的等。
这种等是熬人的。不知道等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留下来等…
他看着墙上的那张女主人的照片。死于一场车祸。
多年以前的一场车祸。
十年来，他处理过很多车祸。在大脑里努力搜索有关这场车祸的画面。
一个叫李文慧的女人…
他拿起手机打给了同事小刘，让他帮忙查一场车祸。
如大海捞针。这座城市叫李文慧的人太多了。但唯一的不同是家属签字认领遗体是何竟生。
这是最大的亮点。立刻通知了小刘，让他朝这个方向寻找。
很快，他打来电话。
说何竟生的妻子死于10年前。这场车祸是人为引起的。何竟生的妻子自己将车撞上了隔离栏。然后车子由于惯性甩了出去。车毁人亡。
“是自杀？”张进问道。
“资料上显示是自杀。”
“好，小刘，辛苦了。”
“不用客气。你们查的案子怎么样了…”
“觉得真相就在眼前，苦于找不到证据。”
“破案子急不来。慢慢的真相就出来了…”
“嗯…嗯…你有事，先忙。我挂啦。”
妻子是自杀。又是个劲爆消息。他曾说，他很爱自己的老婆。所以喜欢上张圆圆是因为她们张的像。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多甜啊。
他凑近看了看。
在女人的额头上竟然有一排小字。谁会在遗像上留言。不忌讳吗。
黑色的字体写着。
“对不起。我爱你。”
这样的表白应该是何竟生写的吧。
他为什么会在遗像上写字。
他就像一个谜团。藏着千军万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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