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承的自白2

        我出生在河南省项城市贾玲镇的一个小村里。
地方很小。
但在80年代却很出名。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莲花味精厂吧。
初中时，语文老师对我们说道，莲花味精的销量曾是亚洲第二。
他说的话有没有夸张的成分，我不去深究。因为当我出生的时候，莲花味精就因为污水处理不当造成附近村庄的居民人心慌慌。很多人都得了癌症。活不到40岁。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尽管想通过更先进的设备和引进人才来处理污水，开出年薪一百万的工资，但无人问津。最终导致了关门大吉。
我在老雷子小学读完小学。
上学时并不用功。
有时候还为了能不值日向老师撒谎说身体不好。
为了看电视作业没有写，也能编出合理的谎言。我告诉老师，因为帮妈妈做饭才没有写作业。老师听后顿时感动不已，搂着我的肩膀说，你真是孝顺的孩子…话音还没落，被路过的婶娘听到了。婶娘也是一名老师。
“你会做饭？我从来没见过你做饭…”
谎言被拆穿了。
我知道即使努力坚持自己的立场也是必输的下场。
我一直沉默不语。
从我惶恐不安的眼神里，婶娘知道了我的把戏。当场表示，要把妈妈叫到学校来对质…
我被吓哭了。
而我终于意识到说谎的严重性。除了让自己难堪，也会慢慢耗尽别人对我的信任。
说谎的孩子并不好。
一排六间瓦房便是一到五年级的教室。听说现在翻新起了五层楼房。自我19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地方。
从家到学校一共需要五分钟。
每次放学，我们就像一群得到自由的狼群，争先恐后的往家跑。竟然还会比赛谁会先到家。
高年级的同学总会吓唬我们，哎，我告诉你们啊，学校原来是乱坟岗，后来才建成学校的。底下全是鬼魂…
我们吓得屁滚尿流。
高年级的同学就会很得意的笑。我们才知道上当了。
又不敢找他们理论。只得去欺负比我们还小的。
小时候并不觉得邻居家小孩有多优秀。她住在我家后面。小我一岁。父母重男轻女，生下她就把她丢给了奶奶。从来不管她。我们一起玩到大。
和我一样爱疯爱玩爱闹。
但人家就是学习好。
学习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的家人有炫耀的资本，而我的母亲只能听着别人炫耀，装作无所谓的干笑两声。
等别人离开，对我一顿训斥。
“你看看人家，又考了满分，你还比她大…从此不准看电视，好好写作业。”
可怜天下父母心。理解她望子成龙的渴望。
但我就是不爱学习。
13岁时就有了辍学的念头。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就是不起床。
气的妈妈一把拽起我，拿着柳条使劲的抽打。
我没有哭。
但她哭了。
我也没有挣扎，任由她打骂。
后来她问我，每次打你你都跑，这次为什么不跑…
“我也不知道。可能觉得你打的对吧。”
无力的解释。
妈妈打了一会儿，停止了动作。有点心疼。她知道我很倔强。
这遗传了她的性格。
“为什么不想去上学…”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没有为什么？”
“你才13岁，能做什么？”
“反正我就是不想上学。”
“你以为挣钱好挣啊，看看你爸…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去上学。”
…
她劝不动我。气愤的离开了家门。
很久没有动静。
回来的时候带着我最好的俩个朋友。特意跑了那么远，叫她们过来劝我。
其中一个朋友说，你妈对你真好。
我不以为意。
冬天的一个深夜，下了很大的雪。路面上都是厚厚的积雪。
我发高烧到40岁。意识已经处于模糊状态。
是妈妈背着我去看病。
生命的前20年，二分之一的时光都和妈妈一起度过。
当初嫌她烦，嫌她吵。
她说话嗓门大。对我的过错无论人前人后都极力指责。
我喜欢宅在家里。
她总说，为什么不出去看看。为什么不出去玩？
我在灯光下看书，她又走过来说道。
“离这么近，小心近视眼。”
吃饭时，我把青菜挑在一边。她又开始啰嗦。
“为什么不吃青菜，青菜多好。”
…
我们总是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
那时候我就决定，要离开她。我要自由。
爸爸说，你妈就是那脾气。忍忍就好了。有点像小孩子。当时很生气，过一会就忘了…
后来这话爸爸又传给过门的嫂子听。
因为喜欢女儿不顾家人的反对生下了我。
她希望我会是她理想中的女儿。
而我同样要求她是完美的母亲。
嫁给爸爸时，她才18岁。只是个孩子。结婚后，和爸爸聚少离多。
知道菜米油盐的辛苦吗。
知道怀胎十月的痛苦吗。
知道一个人面对生活，面对现实，面对无尽的白天和黑夜吗？两个孩子需要吃饭，田地里的农活要忙。日子艰难。
我指责她就知道打麻将。其实并不懂有一项玩乐是消遣时间的方式。
我把她当一个母亲看待。
却忘了她还是个女人。柔弱时需要肩膀依靠，困难时，需要帮扶。需要幸福，需要陪伴。而爸爸要忙于挣钱，无暇顾及她的想法。
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我的孩子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因为喜欢打麻将，爸爸在家时不做家务，爷爷不喜欢她。对她的态度总是冷嘲热讽。
女儿叛逆。长辈不待见。爸爸不在家。她一个人硬撑着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坚强是什么？
我在妈妈身上看到了答案。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你没有在意。在乎的却是我仅留的余光为什么不照耀你…”
我的村庄是一个充满爱的村庄。
小时候的路是坑坑洼洼的泥水路。一下雨，简直没法走路。溅的全身都是泥。
住在我家后面的那个人。
为什么你就比我好，比我优秀。干脆你做我妈妈的女儿算了。每天她都那么夸你。
“谁说学校以前是乱坟岗，我才不怕哩。”
“我长大后买一架飞机，直接从学校飞到家，看你们谁会跑的过我？”
“我不看电视了，我要好好写作业。我要当个听话的女儿。”
“喂…妈妈…那个…那个…我爱你…”
十三岁之前应该说的话。
我一句也没有说过。
是不是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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