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依(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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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长卿心里一慌,端碗的手抖了一下,抖出了大半碗的水,李氏竟只是瞥了一眼,竟没有像平日那样责骂他,反而继续哄着老三睡觉。
“娘!”钟长卿走到她的跟前,“二弟呢?”
李氏低着头半趴在地上,嘴里呢喃着小曲,没有搭理他。
钟长卿环视了一圈:“爹呢?!爹为什么也不在?是不是他把二弟带走的?”
李氏还是未答话。可她的沉默,在钟长卿眼中,便是默认。
“娘!”钟长卿扑了过去,握住李氏的双肩,浑身都在发抖:“娘!您告诉我,爹到底把二弟带去哪儿了?”
李氏淡然地推开他的手,蹙起眉头:“嘘,别吵到你三弟睡觉。”
“好,我不吵,我不吵。”钟长卿压低了声音,“您告诉我,二弟去哪儿了,我不吵。”
李氏淡淡地回答:“告诉你有什么用?他也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钟长卿怎会不明白?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也一直竭力在阻止,可没想到,意外却在他触手不可及之时发生。
他在李氏的尖叫中,将睡在地上的老三抢了过来,高高举在头顶。
“啊——啊——不要!大郎不要!那可是你三弟!你不要伤害他!!”李氏半趴在地上,双手蜷在胸前,惊恐地望着他。
钟长卿却只会重复那一句话:“二弟在哪儿!二弟在哪里!?”
“好好,我说,你不要伤害鸣儿!我说!”李氏颤颤巍巍地道出声,“在,在城边的破草屋边,你爹,约,约了镇上的王二牛,打算,把二娃卖了。”
钟长卿把老三还给了刘氏,红着眼睛冲进了夜幕之中。
夜晚的村落没有烛火灯光,偏偏今晚碰巧也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云。钟长卿跑得急,几次跌倒在荆棘中,掉到田坎下,一身划口,一身泥污,崴了脚,摔了腰,依旧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只为留下他最亲近的人。
幸好,他跑到茅草屋的时候,屋内还透着微弱的光线,他推开门,就见到里面站着举着火把的李四,还有一身壮肉的王二牛。他们的脚边躺着的,正是被麻绳绑住了手脚,勒住嘴巴的钟长儆。
“二弟!”钟长卿扑了过去,刚抱起昏迷的钟长儆,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你怎么来了?”李四瞪着钟长卿,橘黄色火把倒映了一条竖光在他眼眸中,让他看起来像某种食人野兽般,令人后背发凉。
一旁的王二牛对发生的变故没有兴趣,对着李四说道:“五十文,不能再多了。”
李四黑着脸:“二牛,你不厚道。我这娃子皮子这么好,而且已经十四了,你带回去多好卖,怎么着也得给六十文吧。”
“那是前两天的价,这两天卖娃的多了,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王二牛话语中满是嚣张,嘴角一抽一抽,似笑非笑,“就四十文,你爱卖不卖吧。””
钟长卿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扑过去拉着李四的手:“爹,爹你不能卖了二弟,他可是您的儿子!您不能卖他?”
李四挑起唇角,一脚将钟长卿踢开:“他又不是老子的种,一个赔钱货不卖留着干嘛?!”
钟长卿跪着往前蹭了几步,扒在李四脚边:“爹求你了,别卖他。您要卖卖我,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卖他。”
“你当我傻吗?你听话又能干,老子自然要留着你。”说完,李四又踹了钟长卿一脚,“起开,别挡着老子的路。”
“想清楚了没啊,”王二牛歪着头站在一边,“四十文,卖不卖的?”
“卖!自然卖!”李四谄媚地笑了笑,弯腰拽着钟长儆的绳子把人提了起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眼巴巴望着王二牛掏银子。
“不要!爹我求您了!我求您了!”钟长卿抱着昏迷的钟长儆不肯撒手,脸上挂满的泪痕。
“怎么?还想抢人!找死!”李四一连往钟长卿身上踹了不少下,钟长卿生生受着。他知道他打不过李四,更无法从他手里护住自己的弟弟。
他松开了手,开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爹,我求您了,我给您磕头,我求您了,只要您不卖二弟,以后我给您做牛做马,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二弟他还有病,您卖了他,他一定活不成的。我求您,我求您……”
每说一句,他就往地上重重磕一下,直到头皮磕破流血,血腥弥漫在整间茅草屋中,他还是不知疼痛的哀求着。
“嘁……”王二牛忽然嗤笑了一声,“李四,你竟然想卖个病秧子给我?这人我不要了,你卖别人去吧!”
“别啊!这是他胡说了,你看看我家娃子这细皮嫩肉的哪像有病的?你别走啊!哎——”
李四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人,茅草屋顿时只剩了他们三人。钟长卿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或者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抬头了。
“兔崽子,存心坏老子好事是吧!?活腻了!”李四的骂声在他头顶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
钟长卿抱着头,默默忍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吐出了血往肚子里咽,死死咬着双唇,不发出一声呻|吟,只要他忍过了这一次,他就能带钟长儆回去。
剧烈的响动吵醒了钟长儆,他微微睁眼,入眼便看到钟长卿满脸是血的躺在他的身边。他是被李四用一根木棍打晕带过来的,此刻意识还很模糊,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哥……”
这一叫,便将李四的怒火引了过去。
“小畜生,卖不出去还留着做什么!老子踩死你!”说着,抬腿就往钟长儆的头上踹了过去。
钟长卿扑在了钟长儆的身上,牢牢护着他的头,无论李四怎么拉扯打骂,他都没有松手。
“别怕,别怕,马上就好了,马上就结束了……”钟长卿嘴角留着血,却还是笑着安慰身|下的钟长儆。
他自然不能挡住所有的拳脚,钟长儆身上还是受了不少伤,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或者反抗。直到李四打累了,骂累了,他们才终于得到了解放。
*
第二日,钟长卿带着浑身的伤到粥摊帮忙。
“哟,你……你这是怎么了?”老大爷看着钟长卿破皮的额头,淤青的嘴角,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钟长卿淡然一笑:“只是从田坎上摔下去了而已,没事。”
前来领粥的,大半都是逃难而来的流民。粥不算稠,根本达不到所谓插筷不倒的程度,可即便是这样的清粥,一日也能救成千上百人的性命。
钟长卿记性很好,哪些人领过了粥,哪些人没有领过,哪些人昨日没来,带领的家里有几口人,他都能辨得清楚,这也是老大爷请他帮忙的原因之一。
一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锅中的清粥所剩无几,钟长卿把属于自己家人的那几份装到了陶罐之中,正打算离开时,一抹白色的身影挡在了摊前。
“给我一碗粥。”沐挽风笑着说道。
钟长卿将他扫视了一遍,银色发扣,青竹白衫,无论是发冠还是衣饰,都打整得一丝不苟。这人很明显不属于布施的对象。
老大爷昨日收了沐挽风的银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指头大的碎银,别说一碗粥,一个粥摊儿给他都是可以的。
钟长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了一碗给他。
沐挽风当着他的面喝完之后,把空碗递过去,道:“再来一碗。”
钟长卿眉头紧拧,抬头之时,脸上挂着几分不悦。
“不愿意?”沐挽风笑着问道。
钟长卿回答:“这是布施给逃荒难民的。”
沐挽风反问:“可我不是难民,但你方才也给我了。”
钟长卿沉默不语。
“既然你已经破例了一次,为何不能在破例第二次?”
沐挽风一语戳中了钟长卿的要害,让他心中掀起一股急躁之气。他咬咬牙:“公子莫要得寸进尺。”
沐挽风淡然一笑,放下粥碗:“你看,你若一开始便拒绝了我,你甚至都得不到那一碗粥。就是因为容忍了我第一次的无理行径,我才有胆子向你再讨第二次的。你若容忍了我的第二次,我便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钟长卿只觉眼前之人莫名其妙,可他说的话,却像一粒萌发的种子,深深扎根在他心中。
沐挽风放下了一粒碎银,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道:“小孩儿,记住了,忍耐,有时候只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说完,扬长而去。
*
钟长卿终于在日落之前,捧着一瓦罐的清粥回家。
罐里有五碗粥的量,这是他今日领到的,全家人的口粮。他知道钟长儆分不到多少,所以特地又留了一碗在粥摊。
到了他们搭建的草棚时,一家人都难得的坐在那里。
李氏一如既往地在哄老三睡觉,李四嘴里叼着跟茅草,用短刀不停地削着五指粗细的木棍。钟长儆却所在角落,抱着双臂埋着头,一动也不动。
“哟,大郎你可算把粥带来了。来,快拿过来,你三弟都饿得哭了好几轮了。”李氏殷勤地接过瓦罐,拿着破旧的陶碗和木箸,慌忙地扒拉了一碗,把老三晃醒了,一个劲儿地给他喂。
李四扔下木棍和短刀,走过去就着陶罐咕噜咕噜就开始喝。
“给老三留些!”李氏见着李四喝得差不多了,又把陶罐抢回去,又倒了一碗,才递给钟长卿。钟长卿往里瞥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一碗的量。
对这样的分配,他一向都不敢有异议。他拿着木箸将陶罐内的粥汤刮得干干净净,全部倒进了另一个碗,端着它来到了钟长儆身前,推了推他的肩,道:“二弟,吃饭了。”
钟长儆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好久才慢慢抬头,露出了嘴角的血痕,和一脸的淤青。这些伤,在钟长卿早上离开的时候,都还没有的。
他明明只是离开了半日,为什么?为什么钟长儆又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钟长卿的手指在碗沿抠出了细微的响动。他咽下喉咙中的眼泪,蹲下身去,用着柔和沙哑的嗓音哄道:“哥喂你。”
钟长儆的眼尾挂着水珠,微微抿起的双唇,还有下弯的嘴角,显露着他道不尽的委屈。可他始终都只看着钟长卿,哪怕粥碗已经凑到了他的嘴边,他也不愿意张嘴。
“乖,张嘴,张嘴好不好?”钟长卿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像话,“你吃一口,就一口,哥求你了,好不好?”
这唯一的一缕温暖,钟长儆不忍心再拒绝,他微微开启了一个唇缝,两瓣唇覆上了碗沿。
忽然,李四夺过了那碗粥,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不屑地扯扯嘴角:“谁允许你拿老子的粥来施舍他的?你要养你的废物弟弟,也不问问老子答不答应?”
若是平常,钟长卿一定会向他认错,然后自己一人喝下这碗粥。然而,今日,钟长卿却一反常态地站起了身,平目望着他,道:“这是我的份,我难道不可以给二弟吗?”
李四怒了:“你的份?你哪儿有份?你的不都是老子的,老子说了不准给就是不准给!”每说一句,就把钟长卿往后推了一把,一直把他推出了草棚,再把他踹倒了地上。
就在他回神离开的时候,钟长卿却冲上来将他手里的粥碗掀翻了。
“若不能给二弟吃,那我也不必吃了。我跟他一起饿死!”钟长卿怒红着双眼,第一次反抗了李四。可换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拳打脚踢。
堪堪十四岁的年纪,钟长卿没有李四高大,也没有他壮硕。李四在打他的时候,甚至可以像拎小鸡一样单臂将他甩出很远,他想要反抗,可他又该如何反抗?
钟长儆哭着扑到钟长卿身上想要替他挡拳头,却比钟长卿更加不耐揍,两下就被李四踩折了一条腿,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钟长卿被他殴打。
他太弱了,弱到连替他挨揍都做不到,他只能跪在一旁不停磕头,试图用自己卑微的求饶取悦他。
李氏坐在草棚内,对这一些的暴|行视若无睹,只顾哄着自己怀中的孩子。
直到最后,李四像往常一样,打累了,骂累了,才终于停了手。
钟长卿躺在地上,浑身都在痛,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能牵扯到全身的神经。从他额头上冒出的血液灌进他的眼睛,染红了他的瞳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对不起……”
钟长儆近乎绝望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唤回了他沉溺的意识。
“没,事。”钟长卿寻着方向望了过去,入眼只能看到一片腥红,“没,事,不痛,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钟长儆抱着他,只是不停地呢喃这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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