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尾声

自从那个女生搬来以后，一切都失常了。胸口深处躁动难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在乎她。「唉唉唉你听我说，唉，你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啊？你帮我看一下那个女生传给我的讯息。你看，这明明就是她很奇怪吧？」一开始我很开心。我在班上没有称得上好友的朋友，而○○什么都愿意跟我聊，恋爱、成绩，各种话题，我觉得她对我推心置腹，开心极了。而且我有什么烦恼，她都愿意跟我讨论。可是渐渐地，话题都被她的烦恼填满了。「那个男生喜欢我吧？」「那个老师觉得我特别优秀对吧？」「那个女生对我冷淡，绝对是嫉妒我吧？」「我在班上孤立，是因为我太特别了，凡人无法理解对吧？」不得不附和的电话、信件、LINE，日复一日、日复一日──虽然很想逃走，却无法忽略。是啊，大家一定是羡慕你，一定是不甘心，因为○○你真的很──像这样称赞她，她的话更停不住了。看我！看我！看我！安慰我！称赞我！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我本来以为可以控制的。以为只要敷衍地称赞附和就行了。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渐渐地，重要的不再是她说的内容本身了。我没有持续称赞她，这件事在○○心中成了愈来愈严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回应我──？」「你讨厌我吗──？」「亏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呜呜呜呜呜，声音之间传来直接的状声词，而不是真的哭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死给你看。你这个杀人凶手。她在电话另一头喃喃细语。我不是她正在交往的男友本人、不是好友、甚至不是朋友。然而在她心中，最无法原谅的人变成了我。◆自从他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调。我真的很没用。因为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明明说好要保护你的，却没有实现诺言。你应该放弃我，去寻找更好的对象。可是，这就是我。虽然我没有自信，可是跟我在一起吧。只要是为了你，我可以去死，可是……唉，这种男人哪里好啊？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被他的一言一语牵着鼻子走，等待着中断的讯息回覆，只要一有回应，就算是语言暴力般的内容也好──尽管这么想，却等不到他的消息，毫无音讯。万一他遇到意外怎么办？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担心地望眼欲穿，等到的却是：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把我宠坏了，才会让我变成废物。就算他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被「喜欢」两个字牢牢绑住，动弹不得。和我一起堕落吧──这话撼动心弦。跟我一起死吧。明明眼前没有任何敌人、没有障碍，什么都没有，却为了逃离什么，邀我一起上路。◆自从那个老师来了以后，班上就变得很奇怪。这个班上没有霸凌情事。当老师这么一口咬定时，他的内心有什么计画展开了吗？实际上，班上有人遭到排挤是家常便饭，被讨厌的同学在上课中遭到恶搞也是稀松平常，可是在老师的心中，这些都不算霸凌吗？但是不管发生任何事，老师都说：这个班上没有霸凌情事。没有人决定，就冒出一个班级目标「团结」，写在纸上张贴出来。营养午餐时间不准分成小圈圈，所有的人一起吃。强调「友好」，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好像不曾发生一样。在这个班上，别说霸凌了，不知不觉间，连吵架都被视为不存在，某天老师把我这个班长叫去办公桌，给我看电脑萤幕。看那篇标题是〈我们团结的这一班〉的文章。老师要我读那篇彷佛小说般描述如何将躁动的班级团结起来的文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这篇故事要如何结尾，就看你们了。我准备把这篇报告在研讨会上发表。你要好好鞭策班上同学。这是班上的故事。」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舌头好像贴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自从收到那则私讯以后，一切都变了。『你写的内容，是在说我的作品对吧？太令人意外了。我好难过。你知道你把别人伤得有多深吗？』我都会在社群网站上心血来潮地写些电影感想，不久前确实隐去片名，写了几部电影的感想。但是发表感想，本来就是个人的自由，再说，没有证据证明这则讯息是来自参与电影制作的人，因此我没有理会。结果私讯接二连三。即使想要视而不见，数量惊人的讯息也如洪流般灌入，让我无法忽视。『与其那样批评，你怎么不自己创作？』『如果你连文字有读者在看的想像力都没有，就不该那样得意洋洋地写什么评论。』『我也是赌上性命在创作小说的。』看到「小说」两个字，我心里「啊」了一声。我写的都是影评，他完全误会了。所以我回覆：『不好意思，你搞错了，我写的都是电影的感想，从来没有写过小说的书评。』然而──『少扯谎了。』『别想抵赖。』『现在才想要我放过你？门都没有。』『我看过你以前的网站，找到这张照片。我可以丢到网路上吧？』讯息附上以前我跟朋友拍的照片。但并不是我在这个帐号公开的照片。咦！我正茫然失措，又收到了讯息：『你家地址是△△对吧？要我再肉搜得更仔细一点吗？你必须为你的言论付出代价。』我害怕起来，把对方封锁了。结果立刻又接到陌生帐号的私讯：『我是刚才连络你的人。你逃不掉的，乖乖遭天谴吧！』什么叫天谴？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自从他点破那件事以后，一切便开始了。打工的同事确实都觉得店长有点爱强迫别人、没神经，但反正又不是要在这里打工一辈子，因此每个人都觉得算了。也不是什么值得斤斤计较的事，所以都没有人刻意说出口。然而……──唉，不觉得那个店长真的很气人吗？一旦被说出口，众人就有了共同的默契，结果一眨眼之间──因为已经说破，再也无法回到彼此秘而不宣那时候，但是明明不想做得那么过分──没想到大家居然把店长──◆只要那个学妹在社办，一切都不对劲了。一开始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女生。她是社团经理，笑起来宛如春风吹拂，笑容迷人。大家都喜欢她，除了我以外的社员，每一个都卯起来较劲，看谁能把她追到手。可是后来我听到，真是惊讶极了。因为不管是约会还是告白，她对所有的人来者不拒，所以──不知不觉间，不知怎地，竟演变成这样──◆自从那个男的来了以后，家里就变了。◆自从那个人──◆────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