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末路（季终）

    晚上20:15
    克劳德坐在布鲁克林区的小意大利酒馆前台，要了一杯杰克神话威士忌，看着杯中映出的烛光，半个小时前在酒店遇刺的记忆挥之不去。四合会对他的关注程度和他们的行事效率让他感到震惊，此时已经走投无路。
    酒保走来“恩佐先生来了。”
    …………
    ……
    与此同时，诺曼驾车飞驰在州际公路，他关闭了车灯，故意与目标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相信，这个重要的目标一定能带领着他们到达一个更加重要的目标点。
    后面的安东尼一直站着操控机关枪，亨利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你可以坐着休息一下。”
    安东尼的语气略显烦躁“我说了不用管那个，小伤又不会要了我的命，你都问了三遍了。”
    亨利沉默，窝回副驾驶座上，继续享受这样的车速带来的凉风。他睁着眼看着漫天的繁星，好在负责开车和警戒的都是别人，自己只需要享受就好。他就是喜欢这样，在任务中寻找惬意偷懒的机会，像他们这样自己申请的任务拥有相当的自由度，且身边也没有长官这样阶级的存在，这样躺在副驾驶上偷懒也没人说他。要是以往，这样做肯定会被陈或者那个斯拉夫人训斥，会要求他端起武器时时刻刻警戒四周。在其他新兵看起来，这些老兵的所有话都是有理有据的，是丰富积累的战斗经验。特别是自称军迷的安东尼，孜孜不倦地从其他人那里汲取这些战斗经验。只有亨利习惯把那些建议和命令当作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又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进入部队，何必尽职尽责，呆在他们之中充当咸鱼，重要的事情他们完成就可以了。
    想到这个，他又想起那个布兰登上校。有一说一，他根本没有把那个什么上校当回事，什么处分他根本就不在乎。总之，我就得跟你强制平等，不管你官衔多高，我们两个坐下来好好说，让你也被那些自由军带走一次再放回来顺便利用你两下，让师长给你头上盖一个处分，你会心服口服？你要是一定要那官衔阶级和我说话，大不了你这个老头子和我打一架。这就是军队吗，爱了爱了。
    亨利想到这里越来越气，愈发觉得燥热，他想破口大骂，又找不到合适的倾述对象。安东尼是军队的死忠粉，他的立场肯定坚定，会斩钉截铁的扼杀自己的这种思想。而诺曼呢，这个看似被世俗和军队体制化的可怜鬼，还是算了吧。要不是自己现在被和他们捆在一个小队里，他也许一辈子都不愿意接触这些人。
    诺曼猛地急刹车，亨利一瞬间闪过一个想法，难倒他知道自己刚刚想的什么？
    “这条路被封住了？怎么可能，我们到底被那个女人甩了多远。”
    亨利探出头“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眼前的去路被一层紫色的电子屏障封锁。微弱的紫色光芒照亮了附近很小的一块区域。
    亨利说道“是星盟的电子护盾发生器……如果她是从这条路走的，这里怎么可能会布置有这个东西，我们会不会已经被甩开了…”
    安东尼喊道“他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诺曼思考着“情况越来越不对了……不管如何，我们已经跟丢了目标，今天我们先撤退。”
    亨利也感到四周的气氛越来越骇人“我同意，咱先撤吧。这波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安东尼点头。
    诺曼打开无线电“陈，我们跟丢了目标，正在返回学校。”
    无线电对面传来一团杂音，分辨不出任何声音。
    诺曼回头看向他们“没有回应。”
    安东尼说“我们没有离开无线电通讯范围，是不是可能我们已经靠近了他们的基地，无线电受到了干扰。”
    诺曼摇头“不知道，但我们得回去了，靠近学校后通讯质量应该会恢复。”说罢，他跳上驾驶座，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亨利感觉到诺曼的车速明显比来时加快了，他也再没有心情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开始渐渐紧张起来。
    诺曼打开无线电“陈你听到吗，艾莉？托尼？尼科列夫？各位？”他跟亨利说“可能是我的无线电有问题，你用你的试试看。”
    亨利打开无线电“陈？听得见我吗？其他人？有人在吗？”
    亨利摇头，诺曼继续加快车速。
    忽然吉普车底盘传来爆炸，蓝色火光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诺曼方向盘一转，犹猪号侧翻在路面上。三个人从公路上翻滚下斜坡，漫天的蓝色火星落下。
    诺曼马上明白遭遇伏击，他抓起腰间的M6C手枪，伸出左手示意旁边的俩人不要轻举妄动。
    仨人紧紧背靠斜坡，将泥土往身上覆盖，企图在夜色下和大地融为一体。
    几个脚步声在他们头顶的公路上经过，和燃烧声一起传入耳中的，是几声桑赫利语。诺曼睁大了眼睛，不敢作声，甚至不敢扭头看向两个同伴
    …………
    ……
    两个桑赫利人，也就是人类口中的“精英”，从他们身边走下斜坡，分散走在半身高的草丛中。
    月光下，精英的蓝色盔甲迸出寒光，安东尼屏住呼吸紧盯着他们举在胸前的电浆冲锋枪，这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亨利和安东尼同样从未亲眼见过任何外星种族，与这种在战争中被称为魔鬼的外星侵略者近距离接触，他几乎就要流泪，但他不敢。
    两个精英战士在草丛中并未发现异样，回过头离开。在亨利眼前，他亲眼看见精英战士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光点在空中晃动。
    …………
    ……
    众人不敢确认精英有没有走远，甚至害怕它们拥有运动探测器。仨人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十五分钟后诺曼第一个爬起身。
    他走上公路，周围万籁俱寂“它们离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亨利两腿发软，在安东尼搀扶下站起身。仨人徒步朝学校的位置走去，彼此都一言不发。
    …………
    ……
    不知道过了多久，诺曼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陈，你收到吗？”
    一阵钝器撞击从背后袭来，安东尼连带搀扶的亨利被击倒在地。诺曼举起手枪转身，只见足足三米高的外星种族出现在眼前。
    鬼面兽朝他猛地咆哮，朝他踹去一脚直接把诺曼踢出两米开外。
    …………
    ……
    ……
    诺曼根本并办法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问，身后拿着钉枪逼着他向前走的那位可不是个善茬。
    这是往学校的位置，鬼面兽已经掌握了它的位置……那说明！
    仨人被押解到教学楼前的操场上排排跪下，诺曼右眼被揍了一拳，看见一排人头在黑暗中忽隐忽现。四周的灯光忽然亮起，一排又一排的鬼面兽卫兵已经把他们团团包围。
    托尼、陈、艾莉、尼科列夫、赖瑞斯、莱斯特、安东尼、亨利、诺曼悉数被俘。
    鬼面兽酋长身着红色战甲登场，华丽的头饰在灯光下额外亮眼。它在空中挥动大锤作秀了一番，将其重重的立在地，强烈的气场震得跪倒的亨利不禁往后退去几步。
    身为资深军迷的安东尼知道此时他们面对的是多么残暴的敌人，他骨子里坚韧不拔的意气被激发出来，他大喊道“秀你妈逼啊！要杀要寡随你便！别在这里让老子作呕了行吗！”
    亨利露出惊恐的眼色，看向安东尼。
    还没有准备发话的酋长显然被激怒，他示意挥手。鬼面兽卫兵从身后揪出一个野猪兽，它举着喇叭从人群里走出来。传达着酋长的指示：
    “伟大的基尔奥斯酋长本想给你们展开警告讲话，口头警告后就将你们无恙驱逐，只要你们不再越过边界。可是，刚刚你们的冒犯显然激怒了伟大的基尔奥斯酋长！他将对你们施以小小的惩罚！”
    酋长在一排俘虏前踱步，停在尼科列夫身前，从腰间抽出一把砍刀。
    尼科列夫双眼紧盯对方，眼神中透露出杀气与不屑。酋长把砍刀放在他身前，示意野猪兽喊话。
    野猪兽举起喇叭“就是你，举起这把砍刀，现在命令你，把刚刚那个对伟大的基尔奥斯酋长不敬出言污蔑的人……”
    尼科列夫大吼打断道“士可杀不可辱！你的想法我绝对不会去做！”
    陈大吼“对！我们绝对不会作出背叛同伴的事！”
    其他人连忙附和。
    基尔奥斯眼见场面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开始失控，从身旁的护卫手中接过鬼面榴弹枪，护卫一拳朝尼科列夫面部打去，酋长转身示意两个鬼面兽士兵控制住安东尼。
    四肢发达的鬼面兽士兵把死死挣扎的安东尼摁倒在地，把他的右手拉扯直。酋长基尔奥斯举起刀片猛地劈下，切开皮肉，剁开骨头，鲜血迸溅，安东尼疼得大吼。
    所有人不由得为之一颤。
    “混蛋！”尼科列夫抄起面前的砍刀起身朝酋长奔去，往后者背部狠狠砍下一刀。
    酋长一把夺过砍刀，往尼科列夫胸前猛劈数刀。
    尼科列夫踉踉跄跄向后退去两步，站不稳脚步，口吐鲜血半跪在地。
    酋长丢下砍刀，从背上举起重力大锤，高举起来，朝尼科列夫头上猛地甩去。
    击得尼科列夫头骨破碎、脑浆四溢、眼珠突出。围观的鬼面兽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支支吾吾地什么都说不出来，向前栽倒在地。
    亨利吓得嚎啕大哭起来，瘫倒在地，完全不敢看眼前的场景。陈想起身被赖瑞斯喝止“别去，他们人多。”
    赖瑞斯知道，就算他们都有武器，也不可能正面斗过这些身强力壮的鬼面兽卫兵，眼下最好别再做无意义的抵抗。
    酋长朝俘虏们大吼了几声，野猪兽翻译道“你们人类如此脆弱不堪，伟大的基尔奥斯酋长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当初会输掉战争。如果你们还有想要反抗的，就出来和酋长一对一比试。”
    待野猪兽言毕，酋长继续发话，身着土黄色护甲的野猪兽愣了一下，盯着酋长。酋长朝他大吼一声，野猪兽马上开始翻译“背后偷袭这种苟且之事你们也能做出来，用这种卑鄙手段挑战基尔奥斯酋长的性质十分恶劣。你们将再次遭受酋长的惩罚，直到你们再也不敢反抗。”
    反正那些鬼面兽也听不懂，野猪兽干脆把“伟大的”这个词去掉。
    不争气的眼泪不断滴落，亨利巴不得自己死在路上那场爆炸，趁早解脱。
    酋长又开始在一排俘虏之间踱步，似乎是在挑选一位幸运儿。
    诺曼不敢抬起头，生怕酋长的脚步在他身前停下。
    亨利不断擦拭脸上的泪水，却依旧不能停止哽咽。
    安东尼被斩断一条右臂，忍着剧痛不停地发出呻吟。
    莱斯特虽然参加过对星盟战争，但从未面对面与之交手，他从刚才就一直默不作声。
    赖瑞斯看似没有一丝恐惧，他正视着慢慢靠近的酋长。
    艾莉不断颤抖着，一直盯着地面，尼科列夫的惨死让她不敢接受。
    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恐惧感此时盖过了疼痛。
    托尼没有抬头，他在心中发誓，只要今天能活着出去，他一定亲手杀死那个酋长。
    酋长在陈面前停下，陈惊恐地缓缓抬起头。酋长大手一挥，两个鬼面兽赶来，分别抬起陈的两条手臂让他站起来。
    酋长抽出鬼面猎枪，对准陈的膝盖开火，一发击碎了膝盖骨，陈疼的大叫。鬼面猎枪弹鼓转动，下一发弹药已经上膛。再一枪击碎了另一个膝盖，陈已经没了知觉，垂下脑袋。
    两个鬼面兽马上丢下了他，酋长嘟囔了几下，回到众人身前。
    野猪兽翻译“要是反抗，就是这个下场！如果有人继续挑战酋长的威严，他将一次处决两人！”
    众人低头，沉默不语。
    酋长看他们已经放弃抵抗，继续发话，野猪兽翻译道“这次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我们将会用电子护盾划出我们的边界，酋长希望你们不再踏入这块区域，并不再干涉自由军的行动。”
    酋长挥手，鬼面兽从四周开始退场，消失在夜色之中。
    赖瑞斯四下张望了一下，马上站起来来到陈这边，他对莱斯特大吼“马上去发动你的直升机！”
    艾莉来到尼科列夫这边，心情十分沉重，她拽下了他的身份识别牌，低声说道“诺曼，去直升机上拿裹尸袋。”
    亨利爬起来搀扶着安东尼“伙计你怎么样！”
    赖瑞斯走来艾莉这边“尼科列夫是个好战士……”
    艾莉没有回头“我们和星盟不是已经停战了吗。”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
    ……
    陈处于昏迷状态被抬上直升机，艾莉和赖瑞斯将裹尸袋置于两排座位之间，莱斯特加大马力朝一号基地飞去。
    赖瑞斯还在想着回去之后怎么向布兰登上校报告，就说他们遭遇了星盟？
    诺曼打开一瓶桃子汽水，拂去额头上的汗珠。
    亨利坐在右侧的重机枪前，听着电台里传来的声音。
    “There's beauty in that silver singing river.”
    亨利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他想马上跳入那冰凉的特里尼蒂河，沿着河水顺流而下，远远的逃离这一切。
    “There's beauty in that sunrise in the sky.”
    艾莉低声抽泣，托尼安慰道“尼科列夫已经回到了他的朋友们的身边。”
    “But none of these and nothing else can touch the beauty，That I remember in my true loves eyes.”
    大家都保持沉默，各自有着自己的心思，但肯定的是，他们都对未来感到迷茫，直升机在圆月下继续前进。
    随后，只留下了电台里的声音“Yes，and only if my own true love was waiting，If I could hear his heart softly pounding.”
    “Yes，and only If he was lying by me.would I lie in my bed once aging.”
    （曲名：Tomorrow is a long time 歌手：Bob Dylan）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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