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私下见面

    王欢欢醒来后，写了一封请帖，约太子妃出来游玩。
    是一张匿名的请帖，由林幺子转交给吴谷，又托吴谷转了几个人手，才送至了太子府。
    被变相拘禁的太子妃柳瑞得到这张匿名的请帖，有些讶然。
    和风不识字，但看着柳瑞看完请帖很快就将请帖给贴身藏起来了，其珍视的程度，让和风琢磨不透。
    “太子妃，是何人给下得请帖？”和风问道。
    柳瑞走到梳妆镜旁边，盯着梳妆镜面中倒映的憔悴面容。
    她比不到二十的真实年龄看起来，要衰老许多了，真正让柳瑞心生怯意的是脸上几道新添的淤青伤痕，都是太子李钰昨夜不顺心时候打的，柳瑞拿着脂粉的盒子，想要用白粉将脸上的淤青伤痕给掩藏起来，可无论扑上多少层，看着都是那么刺眼明显，柳瑞闭上眼睛，两行眼泪经不住委屈，滚滚滑落下来。
    和风瞧了心疼，将手帕递了过去，给太子妃拭泪。
    柳瑞取了她的那条帕子，出来揩了揩鼻尖，眼圈红红的，她注视着和风清秀的面容，“和风，我还能信得过你吗？”
    细雨背叛了柳瑞，让柳瑞遭受了一场太子的暴打，细雨她也弄丢了一条命。
    主仆情谊多年，毕竟痛过于伤，柳瑞并不恨细雨这个贴身婢女以她的名义往高处走，只是心间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弱化到很低的程度。
    和风，是她身边唯一可以用的人了。
    柳瑞的眼睛充满了难言的伤痛，她注视着和风，令和风心头跟着痛了起来，和风跪在地上，连连的磕头，“太子妃，你可以信奴婢！奴婢若是有背叛太子妃的地方，若是对太子妃不敬的地方，太子妃也可以杀了奴婢！奴婢无怨无悔——”
    和风一直磕头。
    一下重过一下的磕头声，更像是敲击进到了柳瑞的心底，柳瑞俯下身，搀扶和风站起身，看着和风额头磕得发红，柳瑞心尖跟着疼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度落了下来，柳瑞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凑近了和风的耳边，低声地说道：
    “请帖是王欢欢下的。”柳瑞说道。
    “王欢欢？”和风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茫然，“她是何人？”
    柳瑞垂下眼睫，脸上有些惆怅，“她应该是德王妃。”
    和风愣怔了片刻，奇怪道：“她一个德王妃，怎么要让伯府的人来送帖子?”
    柳瑞勾唇，笑得有些狡黠，低低的道：“饶啸总是有办法的。”
    她的声音实在很低，以至于和风根本听不清。和风抬眸看着柳瑞，想跟柳瑞开口说什么，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风的心跳立刻擂鼓起来，慌张地看向主子柳瑞，太子妃柳瑞的脸上憔悴苍白布满了令人心疼的淤痕青肿，一张从前被盛传美人的容颜，已经瘦削的脱了骨相，尽管美貌犹存，可却是令人心疼的病美人。
    “太子妃，怎么办？”和风吓的哭出声音，哽咽着问柳瑞。
    见识过两回太子家暴太子妃的凶残画面，和风一闭上眼睛，都是太子温润俊朗皮囊下的狠毒凶残。
    柳瑞苍白的勾起一抹笑，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声源传过来的方向，嘴里发出的声音淡淡的，“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任他吧。要如何都只好任他了。”
    两主仆交谈间，太子李钰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柳瑞走上前，施礼，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和风紧随其后，也对太子行礼。
    太子李钰的脸色很臭。
    似乎他只有心情恶劣的时候，才会想到太子妃这边。
    和风细细回忆起来只觉得心惊胆战，以往的每一回，太子都是一脸臭臭的来，一脸轻松的离开，丢下痛得不能动弹的太子妃，那时候和风以为这是夫妇俩该有的事情，后来才知道，太子鲜少跟太子妃同床过，每每过来，只是一顿毒打太子妃撒气，末了才去找其他的美人消遣。
    “你出去。”李钰吩咐道。
    和风心脏在颤抖，她嘴唇煽动，想要替太子妃求饶，手脚因为未出口的念头，吓得已经一片冰凉。
    和风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太子李钰的命令。
    太子李钰正色盯着和风，不轻不重的语气道：“怎么？想造反啦？”
    今日，当着朝堂百官的面，位尊帝王的父皇，就是这般训斥于他！
    太子李钰恨透了德王李睦，若不是德王李睦幕僚查出太子名下几处私产出了几桩人命案，父皇就不会下令去查，也不会查出他私下豢养壮大手下兵力的蛛丝马迹，还好，有人跳出来替他挡了灾，父皇这次又是选择睁一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一马，死里逃生的滋味不好受……
    太子李钰的心又抽搐地巨疼了起来。
    近来真是诸般不顺！
    太子李钰目视着和风，又目视着柳瑞将和风推搡了出去，而后咬着牙，一副要心甘情愿赴死的绝望模样……
    不知道是哪根心弦被拨动了，今日李钰没有对她下手发泄怒火的打算了，李钰招了招手，“柳氏，你走过来。”
    柳瑞咬着牙，迈开步子，款款步伐，轻移到了李钰跟前。
    李钰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柳瑞，她面容俊秀，一双眼眸含着怨气，可偏偏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风流韵味，大概这就是美人儿总是百看不厌的缘故吧。李钰抬起手，攫住了柳瑞的下颌，她的下巴瘦的尖削，在他的手掌触碰到她下颌的时候，柳瑞本能地反应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巴掌落下来的痛楚与身体被重力拍打偏倒的痛楚——
    等了许久，一样酷刑都没有落下来。
    柳瑞睁开了眼睛，诧异地注视着李钰英俊的面容。
    李钰哧的笑出声，很是享受此刻柳瑞的恐惧情绪，他忽然有些明了，父皇平日里戏耍他们这些段位不够的晚辈时候的心情了，真是比任何事都来得有趣。
    李钰出声道：“你很怕我？”
    父皇时常询问旁人，“你很怕朕？”李钰常常觉得惶恐，此刻又觉得有趣味极了。
    柳瑞的脸色微变。
    她拧起柳眉，这一瞬间，像是不认识太子了，怔怔地注视着太子。
    往日，太子连开口跟她说话都是不屑的眼神跟语气，就好像她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今日，太子居然笑着跟她说话？而且这副笑脸，透着阴恻恻的气息，像极了……圣上仅有几回跟她说话的腔调跟表情，柳瑞在太子李钰眼中看到他对欲望毫不掩藏的贪念！
    柳瑞思忖着，终于给她一次求生自救的机会，她不愿意挨打，只好委曲求全的牢牢把握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太子，您身上有龙气，妾自然是怕您的。”柳瑞轻声说道，又让音量控制的李钰能听得清楚的大小。再多奉承浮夸的赞语，柳瑞对太子李钰说不出口，她只盼望着李钰没有好下场！
    柳瑞在太子府受过的痛跟羞辱有多深，对李钰的恨意就有多深！
    李钰呆呆地看着柳瑞，好一会儿才像是听清了柳瑞的话，半晌咧开嘴哈哈大笑，手上松了力道，顺势抚摸了两把柳瑞的脸颊，“说得好！今日饶过你了。”
    “妾谢过太子！”柳瑞心下松了一口气，屈膝行礼道。
    李钰微眯起眼眸，瞥向柳瑞，“是太子吗？”
    柳瑞心下咯噔，咽了咽唾沫，狠下心肠道：“妾谢过圣上！”
    李钰笑得舒畅，“以后二人独处，你就这般唤朕。”
    李钰迈开步子离开了屋子。
    柳瑞呆立在原地，觉得太子李钰莫不是疯了？居然敢如此狂妄起来了。
    和风快步走进来，看到屋内一切如常，走到近处，看到太子妃也一切如常，和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柳瑞低低道：“和风，太子疯了！”
    和风心跳起来，疑惑道：“太子不打太子妃，怎么就疯了？难道，太子妃您希望太子打您一顿吗？”
    柳瑞侧过头，怔怔地看着和风半晌，才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对和风去说。
    免得将来，和风惹上丢闹到，牵连九族的惨祸。
    柳瑞轻轻摇了摇头，不愿意回答和风的提问。
    和风道：“太子妃，您还要去赴约吗？”
    柳瑞将请帖取了出来，又仔细查看了几遍。
    “她这般有诚意邀我去，我必然是要去这一趟的。”柳瑞道。
    “奴婢出去吩咐套车候着？”和风道。
    柳瑞沉默下来。
    太子性情多疑，若是查到了德王妃跟她有私交，必定是要一顿毒打臭骂的，明着去赴约是不成了。
    “这事得准备一番。”柳瑞说道。
    和风打算往外走的脚步停下来。
    “这样吧，你私下里悄悄去找饶啸讨主意。”柳瑞道。
    和风颔首，快步往外走去。
    柳瑞坐在窗台旁边，托腮发呆。
    和风回来的时候，柳瑞正在悄悄地抹眼泪，她这一生命苦，平日里都不敢回忆，如今一回忆起记忆里少有的几处暖心事，眼泪便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
    “太子妃，我讨到一个香囊。”和风笑道，“饶先生说，赠给太子妃的。”
    柳瑞接过手，解开了香囊绳子，里面是一封折起来的信，里面的内容寥寥数笔，却让柳瑞一颗心踏实下来。
    “去安排让人套车。”柳瑞吩咐道。
    和风不知道香囊之中写了什么法子，只觉得柳瑞一身轻松，和风便也觉得替太子妃高兴。
    对外，柳瑞声称去庙里上香求子嗣。
    马车一路前往城中求子最灵验的观音庙。
    在庙里有人接应，柳瑞要和风守着门外，独自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男装，随着饶啸安排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观音庙，去了王欢欢约见她的一处茶馆。
    饶啸的人，一路带着柳瑞进入包厢，开了门，身后很快有人将门给掩上。
    柳瑞怔怔地看着仅有过三面之缘的王欢欢，一回在宫中家宴的时候，另一回在父皇病重的时候。
    第三回，便是这一回，看着王欢欢有些浮肿的脸颊跟身子，柳瑞有些惊奇，心下暗道：德王妃莫不是有喜了？
    “不介意的话，过来陪我喝杯花茶。”王欢欢热情邀请道。
    柳瑞走上前，跪坐在另一边席上，王欢欢亲手替她斟一杯花茶，柳瑞看着氤氲的热气，鼻息尖嗅到馥郁的花香气息，整个人紧绷的神经便松弛了下来。
    “太子妃，你觉得饶啸此人如何？”王欢欢挑眉含笑的注视着柳瑞，问话道。
    柳瑞迟疑，心下琢磨不透，王欢欢是打算做什么。
    饶啸给她的香囊中，叫她如实倾述于德王妃听。
    柳瑞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胸腔中积攒了无数的勇气，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饶啸是我最爱的人。”
    王欢欢这下倒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预料过无数的答复，以柳瑞此人外表文弱的气质，回复的答案，大概是要跟她绕一大圈，不肯正面回复的。百千种答复的预料中，王欢欢是没有料想到这么直接的告白答案。
    许久没有答复。
    柳瑞脸上挂着浅淡有些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太直白了吧？”
    王欢欢摇头，“这般直白，我就放心了。”
    柳瑞注视着王欢欢，等待着王欢欢的解释。
    王欢欢喜欢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这时候柳瑞愿意跟她直白的说话，王欢欢也愿意跟柳瑞直白一些答复，“饶啸要让我救你离开太子府。”
    柳瑞道：“你做得到吗？”
    王欢欢不答，反问道：“你愿意舍弃一切，跟着饶啸远走高飞吗？”
    柳瑞沉默下来。
    王欢欢等待着柳瑞的答案。
    柳瑞叹息道：“我有什么舍不得？你既然跟饶啸见过面，那就应该知道，我在太子府的地位，说句好听的是太子妃，说句不好听的，只不过是任由太子打骂的连下人都不如的玩偶。”
    王欢欢不得不提醒道：“舍弃了一切，你不会再享受锦衣玉食的待遇了，甚至还要住到茅草屋，也许连一方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你也愿意吗？”
    柳瑞笑道：“只要跟饶啸在一起，受一点苦，我也是甘之如饴的。”喜欢甜宠夫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甜宠夫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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