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自古以来的

    ……
    “人之所好有四，无非权名财色。”
    这是刘玄以前说的话。
    曹少钦作为至为忠诚的属下，把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所以，他察言观色，当他发现刘玄看到柳白缨的容貌，而神色有变之后，就动了心思，自作主张，把她从霓裳楼中给接了出来。
    他对柳白缨是关注着的。
    ——这是他推送给皇帝的美女！
    皇帝喜欢，那就是功劳一件！
    皇帝嘴上怪罪、现在还没有把柳白缨收了，这是因为皇帝陛下重情，如今的一颗心，大多还在皇后身上，但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柳白缨跑教坊司去借钱、卖家具筹钱，这些事，曹少钦都得到了消息。
    他起初并不知道柳白缨要钱干什么！
    后来，命人经过一番的暗中调查之后，根据线索，终于窥伺到了缘由！
    七月六日，早。
    刘玄批阅揍拟之前，听曹少钦汇报京中要情的“简报”。
    拱卫司，拱卫皇权。
    京中大臣，都有暗探监视；大事要事，风闻记录；连夜报到司衙，供皇帝了解京中动态。
    曹少钦汇报完了之后，把这事顺口的说了。
    刘玄这才想起还有柳白缨这个人，听他说，笑了笑：“都说彪子无情，没想到她还是个有情有义的。”顿了顿，“拍卖女子贞洁这种事，不仁德。”
    京城秦楼楚馆不少。在籍乐户便有近九百！
    以产业性质来说，有私营的，有官营的，还有宫里的。
    教坊司下有六座馆楼，就是宫里的，最是奢华、昂贵，属于行业龙头。
    罪臣妻女受到株连，判入教坊司，就要先经过教坊司的挑选，品质好的留下，品质不好的才卖出去。
    留下的请老师给培训，学习才艺，提高本领！
    才艺本领学好了，就把她们推出去，扬名！
    起初以艺事人，先做清倌人，捞钱！
    年纪稍大了，清倌人做到极致，勾起人的胃口了，就开折梅会，卖她们的初夜，捞钱！
    别的场子，若是有了好的，抢教坊司的生意，还会动用权势“买”过来！
    所以，教坊司下的六大馆楼的江湖地位，不可撼动，吃了行业八成利。
    六大馆楼各具特色风格。
    有的主推戏剧，比如霓裳楼。
    有的主推歌舞，比如清影楼。
    有的主推对弈，就是下棋，比如弈秋社。
    有的主推诗词，这是洞仙馆。
    有的主推书画，这是梅花阁。周成就喜欢逛梅花阁。
    有的主推乐器，这是音韵社。
    曹少钦听了皇帝陛下的话，便“学习领会”了皇帝陛下的心意。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就去下令取消折梅会。
    而是等到了七夕夜，以一个戏剧性的出场，把搞的将近尾声的清影楼折梅会给弄黄了！
    那个书生，是他巡视内廷诸衙时，在印书局里发现的一个苗子，根骨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就把他提拔到了身边，收做徒弟。
    他叫文修齐，不是太监，是个小秀才，本在印书局里做校对。
    曹少钦之所以要设计这样的出场。
    其一，制造舆论，营造神秘感，待谜底揭开之时，影响力更大，效果更好，更能表现皇帝陛下的仁德！
    其二，情势危急，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柳白缨岂不感激自己？若她将来得了皇帝陛下的恩宠，自己也有好处啊！
    唔，也帮了那个唐玉寒一把，她是花魁，定也绝色吧？
    她们不是好姐妹么？
    好东西都得给皇帝享用！
    哼哼！
    ……
    柳白缨陪着唐玉寒回房去了。
    两姐妹正说着话。
    那把小剪子，可把柳白缨给吓坏了！
    清影楼的妈妈，连吓带哄的稳住了客人们，也上了楼来。
    那把小剪子，也把她震住了！
    唐玉寒的性子一向冷淡。
    折梅会这事，她早就知道，但是抗拒的话，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
    万万也没想到，不声不响的，竟然会在袖底藏着把小剪子！
    这是要干什么？
    《双碟记》看多了吧！
    真以为自杀死了会变蝴蝶？
    妈妈很恼怒，回到房中，见唐玉寒依偎在柳白缨的怀里轻泣，冲着她就骂了几句。
    柳白缨气道：“你就这么想把她往死里逼吗？”
    妈妈哼哼两声，“要死死外面，别死我这里！”说完，走了。
    今天这一关虽然过了，可是明天怎么办？后天又怎么办？未来会是什么样啊！
    柳白缨陪了唐玉寒许久，宵禁前一会儿才离开。
    翌日，早上，曹少钦向刘玄汇报简报。他把清影楼折梅会的事也说了，这事还涉及孙氏的孙禅。
    刘玄靠着椅背，身子舒适的躺着，双手环在胸前，“嗯”的应了一声，说道：“这事你做的很好。……”忽然，眉头皱了起来。
    曹少钦知道这是陛下在思考，屏息凝神，不敢惊扰！
    “……折梅会这种没德的事，教坊司下的楼馆先禁了吧。”刘玄道：“靠卖女人色相赚钱，把宫里当什么了？拉皮条的？这种事以后不准干了。……哦，也不准把她们卖出去，不要弄得才脱离虎口，又推进狼窝里去。唱戏跳舞，陪着谈天说地，吃吃喝喝，还是可以的。宫里要先做个样子出来，自己正了，才好去管旁人！”
    曹少钦道：“是。”
    刘玄继续道：“生意不好也不要紧，多想想办法，”他想起了前世的明星，那可是一堆的粉丝啊，粉丝经济利益巨大，“比如那个戏曲、歌舞啊，要多多的革故鼎新，弄出些新花样来，这样才能吸引人。也未必生意就不好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曹少钦道：“奴婢明白了。”
    刘玄心说：“你明白了个屁。”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望着曹少钦退出的身影，刘玄暗道：“官僚狎姬成风，这种事宫里的宫外的要是都禁死了，非得惹出大风波来！”
    炎国的官僚俸禄说不上多高，甚至与吴楚比起来，还很低。
    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是富裕家庭，家里有钱，因此花费上并不拮据。——除了部分寒门子弟出生、在仕途又混的不好的。
    温饱足而思银欲！
    狎姬成风，也就盛行起来了！
    不仅现在如此，自古都是如此！
    甚至还发展出了一套理论来辩护！
    这套理论，也成为了自古以来的[祖制]。
    触及祖制，这在封建帝制下，就很麻烦了。
    官僚风气不正，民间也就有了讽刺的话：“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这话也不知道是起源于什么时候，大概也是自古以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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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