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幕间3

    一连几天的缜密计划之后，加里奥终于付诸了行动。
    某天傍晚，加里奥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掩着面逃难般的进入了里屋，关上房门靠在墙边休息了一会。
    ——之后把它们卖了，就可以筹到足够的路费了。
    当然，这事很快就会被发现的，但是要被人察觉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所以加里奥已无路可退，今天晚上他必须要采取行动。
    在这之前，他在工作时搜集了一些零钱和值钱的小物件，并包起来悄悄地藏进抹布成堆的筐子里。之后，特意挪动了柜子里的东西，又找了些别的东西来填补其间的空缺。最后他把顺走的东西藏到庭院茂密的树丛中。
    接着，他一脸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岗位，装作认真打扫的样子，再若无其事的和其他仆人一起吃了饭。最后和同屋的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居住的房间，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到了深夜，加里奥假借去方便的说辞，一个人悄悄地从树丛里取回包裹，然后往正门走去。
    他向巡视的人打了招呼，说被康斯坦丁惩罚去打扫排水系统。
    巡视的人起初有些怀疑，但还是没过多盘问便放行了。
    出了门，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最近的车站。
    康斯坦丁总是骂他四年间什么也没学会，其实不然，在四处辗转旅行期间，他了解到城市之间的旅行有两种方式：一是通过城里设置的门进行转移，这种方法非常方便且快速，但普通人通常是负担不起费用的；二是搭乘飞空艇进行长途旅行，这种方法非常经济实惠，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旅途十分漫长。
    到了车站，他用事先准备好的卡片询问乘坐方法，这些卡片是他假借学习之由让老大哥准备的，上面记载了很多常用的对话和词句。
    然后，他又找工作人员讨了张地图用来标记。
    “我终于做到了。”
    ————
    几小时之后……
    加里奥站在飞空艇的甲板上吹着风，忽听到旁边一个小孩子的吵闹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速度好快！风真大！”
    那孩子两臂张开，迎风笑了起来。
    飞空艇上的人不算多，因此互相都已见过面，当中年龄最小的就是他。记得名叫艾因，看样子大概是个十一、二岁左右的样子，笑脸看上去很明朗，也很天真。
    奥卡姆尔和嘶吼平原虽然都属于兽人领地，但是各地领主除了听从至高王的命令以外，他们都是相对独立的势力。各地领主不仅有土地的管理权，还有独立的行政权和军队编制权。从本质上讲，它们更像是两个小国家。
    因此，从深水城出发直接前往嘶吼平原地区的城市是不可能的，途中需要到边境的城市进行中转，这个航程大约要花一天半的时间。
    目前整个旅程已经过半，天空也渐渐明亮起来。
    加里奥不由自主地长叹了一口气，一个人闷闷的来到飞空艇的尾部，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时过不久，背后又传来了令人不快的声音。
    “大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在叹气？”
    加里奥并没有回过头来，装做正在思考的样子回答：“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特别在叹气。”
    “一点大人样都没有，不成熟的家伙。”
    听到对方口出狂言，还发出装模作样的叹息声，加里奥才回头侧视着艾因。他知道，如果对一个孩子生气就输了，虽然他了解这一点，却怎么也抑制不了怒气上扬，最终怒于颜表。
    “我说大哥哥，你并没有朋友吧？”
    这句话深深地刺中了他的内心深处，一时间痛楚蔓延至全身。
    “怎么？被我说中了？”
    “给我滚一边去！”
    “所以说太不成熟了。一旦被说中心里事，立刻就会变得恼羞成怒……”
    “快给我滚……”
    加里奥明明知道对这小孩发火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
    “真是没办法啊。大哥哥比我还像小孩子呢。”
    艾因刚要离开，又被他给叫住了。
    “……你说谁像小孩子，啊？”
    “大哥哥，你是不是无法接受别人的批评？”
    “啊？”加里奥闻言，不禁张大了嘴巴。
    “无论是谁，只要他说了你不想听的话，你就会特别介意，不是吗？”
    加里奥慌慌张张地想要辩解，但艾因又接着说：“所谓人类，不就是一种只有对自己才会宽容的生物吗？无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更弱小的人身上，这样做就可以让自己变得轻松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加里奥紧张得握紧拳头，大口地喘着粗气，大脑中一阵晕眩，“我不想再听你说教了。因为你是个小孩子，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你很幸运！所以才能装作成熟，玩深沉！”
    “你认为我很幸运吗？”说着，艾因突然环抱双膝坐在地上，“对污秽来说，大人小孩根本没有区别。原来一直生活的城市突然变成废墟，连住在里面的人们也不能幸免遇难。当我从成堆的尸体中醒来的时候，周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家人也好，朋友也好，不认识的人也好，全部都死了。如今还有命活着就已经是赚大了。”
    加里奥一时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说，只要还活着，就要继续想办法生存，所以很多逃出来的幸存者索性就在国境边上结伴住了下来。后来因为污秽的横行，我们的营地被它们吃了大半。”
    “……那你的父母在那时候就……”
    “不，母亲很早就过世了。”艾因略有抵触似的说道，“母亲的事就别再提了……父亲是为了保护我，在我面前被污秽吃掉的。大哥哥，你觉得看到自己的父亲在自己面前被污秽撕碎，最终连埋葬父亲的尸体都无法办到。这样的我，你还觉得很幸运吗？”
    加里奥慌乱地张口：“对不起，我……”
    “在这里，每个人的痛苦与不幸都是一样的，没有人心大到可以装成熟、玩深沉。如果说有谁认为自己很幸运，我倒是很想见见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加里奥羞愧地低下了头，这孩子亲眼目睹父亲的悲惨下场当然不可能是幸运的。
    “喂！”
    当加里奥抬起头时，发觉艾因把头伏在膝盖上，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
    “大哥哥，你太固执己见了，搞得我的头都开始疼起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傲慢的缘故。”
    加里奥微微地瞪了艾因一眼，随后注意到他额头上粘糊糊的一片，显然被汗水浸湿了。
    “是不是真的很疼……到底怎么了？”
    “没事，不是大问题……”
    艾因身子一斜倒了下来，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看上去像是病入膏肓一般。
    “撑着点，快来人啊！快来……”
    “没、没关系，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已经是老毛病了。”
    “你经常会这样吗？”
    “嗯，偶尔会，那个伤口的原因。”
    “伤口？”
    “被污秽抓伤的，伤口在后背。我都说了没事，不久就会没事的。”
    加里奥急急忙忙脱下外衣，盖在了艾因的身上。喜欢潘多拉的玩具箱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潘多拉的玩具箱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