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叛徒的污名1

        天历1370年希望之月二十五日晚，圣·白亚城奥杜因的王宫内，留守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十七皇子巴克利·洛克尼尔痛苦地单肘支撑在茶几上，负责守城的诸将则并排坐在两侧。
整整一天，接踵而来的报告都是惨败的消息。先是降雷皇哈蒙·阿特拉斯战死，再是曾经让任天佑爱慕的芙兰的丈夫，十二神将之一的库伦·弗雷德里克也战死了。到最后，人类神选者奥杜因被杀的消息传来，全城的人都如同五雷轰顶般一蹶不振。接着，随他出征的八个儿子也没能幸免，就连曾经让圣·白亚城众多女性仰慕的秘仪帝梅比乌斯·霍根也难逃此劫。此外，还有卡雷尔将军、神将科尔、席楠团长等等……众多久战沙场的将军战死的消息就像海浪，一波接着又一波的打击着人们脆弱的防波堤。
唯一让巴克利感到些许欣慰的是，卢修斯·克林团长坚持苦战到最后，守住了入侵米德加尔特中部的最后防线。
截至到当日午时为止，化为废墟的大小城市共计二百零三座，死亡人数高达七千万以上，战死的高级将领更是不计其数。甚至一直到傍晚，战死者的报告仍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每当一有战报传来，塞依娜总是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生怕听到自己丈夫的名字。
没多一会儿，巴克利终于开口道：“结束了，我先回房了……你们也散了吧。”
他茫然地自言自语着站起身来，踱着无力的步伐走了出去。
最后走出大门的是塞依娜，正巧迎面吹来一股凉风，在对丈夫的生存还抱有一线希望的女人心中，这阵风有着令人难以言喻的痛苦。
“塞依娜。”得知丈夫战死的芙兰双眼通红地靠近她，“塞依娜……真是不幸呀。”
“不幸？”
“任天佑战死了。”
塞依娜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我家那位也……”
“是的，他死了。”芙兰声音嘶哑地点点头，径直向廊下的栏杆走去。
而塞依娜飞一般冲向记录战死者的房间。
“有任天佑战死的记录吗？”
负责记录的人认真地搜寻着手中的PDA，然后答道：“还没有。”
这时，塞依娜发出一阵苦笑，大概是芙兰太过悲伤导致糊涂了，接着她放心地回到芙兰所在的走廊。
芙兰看了看塞依娜，用低沉的声音道：“我要向你道歉。”
“你说……道歉？指的是什么事？”
“我恨任天佑。”
“恨他？为什么？”
“其实我那时候也喜欢上了任天佑。”芙兰仿佛已经完全没有了羞耻之心，用清澈的声音继续呢喃着，“但后来我知道他注定要成为你的丈夫，才终于压抑住这份爱意……”
塞依娜很清楚任天佑在一年前，曾经透露过自己喜欢芙兰这件事，但不知道芙兰为什么偏偏要此时此地说出来。在此等关键时刻，这件事让她感到莫名地难受，何况眼前的芙兰比怀胎的自己更加年轻漂亮。
塞依娜厌恶地望着芙兰，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躁，很想抓起芙兰的头发狠狠地教训她一通。
“别再说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恨我的丈夫。”
“请原谅。我当你是好姐妹，才会说出心里话……我很害怕任天佑会平安归来。”
“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他的直接或间接关系，我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所以觉得他多少应负些责任。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塞依娜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很想用一句“臭婊子，你去死吧！”打发掉芙兰，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毕竟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大概……和你一样吧。”
“所以，塞依娜。拜托你去问问少主，他打算何时去替大家报仇雪恨。”
话题转换得太快，塞依娜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理清楚。芙兰是想让她去试探巴克利，看他是否有报仇雪恨的决心和打算。毕竟此时能去见少主并询问此事的人，除了青梅竹马的自己也没有其他人了。
“那好，我这就去见他。”
塞依娜匆匆返回到宫中，立刻奔向他的住处。
此时巴克利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茫然地望着远处的迷茫灯火。意识到塞依娜进来时，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全身如同虚脱了一般。
塞依娜这才感受到奥杜因之死所带来的别样悲伤。
“请您节哀。”她轻声安慰道，眼中也不禁落下泪来。
看到巴克利一动不动，又问：“您的脸色很差，是否哪里不舒服……”
“我该怎么办？”巴克利将视线转向塞依娜，“那老东西做了人类的至高王为何还不满足？米德加尔特地大物博、资源充足、人们团结一心，如果安守本分，定能长享太平盛世。”
巴克利的话让塞依娜大感意外，她根本没想到巴克利是反对奥杜因讨伐兽人族的一派。
“精灵族和卡拉族看似盟友，实际上都在窥视我们的土地。偏偏在这种时候，父亲要率领所有的重臣一起发动战事。所以我恨父亲，我根本就是实现他野心的牺牲品……”
巴克利所言不假，不过成为奥杜因的野心牺牲品的人决不只是他一个，整个人类族群都和他一样。
“可是只一味地抱怨奥杜因陛下，恐怕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不如想想什么时候去报仇？”
巴克利对塞依娜的语气感到很不满，他紧盯着塞依娜问：“为什么连你也关心这个问题？”
“不仅仅是我，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无不有此一问。”
“是吗……”巴克利不耐烦地叫嚷起来，“难道我成了父亲野心的牺牲品还不够吗？接下来还要成为那些愚民的牺牲品，你们把我的性命当成什么了？难道没人觉得我很可怜吗？”
“少主！”塞依娜的声音也尖锐起来。
在巴克利看来，事实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是在混乱的当下，居然说出这种毫无志气的话也着实可恨。
“我是想告诉你，现在奥杜因陛下已经不在了，您便是率领众人报仇雪恨的王。”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塞依娜哑口无言，巴克利的话绝对是出自真心。他本身不喜欢争斗，也没有任何野心，只喜欢风雅的舞文弄墨罢了。她开始后悔自己来询问报仇的事，这些事应该由联合代表会议来决定……而巴克利只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她在回到大厅时，又听到有战报传回来。幸运的是，依然没有听到任天佑的消息。
“少主有何打算？”
塞依娜领着芙兰默默坐下。
“是否准备立刻启程？”芙兰大声问道，她目前只想知道这个消息。
“少主讨厌战争。”
“也就是……不准备替奥杜因陛下和死去的人们报仇了？”芙兰气愤填膺地问道，“难道让这么多的冤魂就这样死不瞑目？”
塞依娜尽量避免与她争执，侧面回答道：“现在还很难说，精灵族和卡拉族并不是咱们的可靠盟友。少主似乎担心在他出征德拉诺后，这些人会前来攻打米德加尔特。”
听罢，芙兰咬紧双唇，眼泪哗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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