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会游泳

    落日余晖下，海面闪着磷光。
    萧天霸在海滩的一块礁石上找到甄丧的时候，正巧一个浪花打来，溅起无数水珠，他顿了顿脚步。
    甄丧就坐在最靠近海的礁石上，任凭发丝在海风中飞舞，水珠打湿了他的双脚，他不躲不闪，一眼不眨地看着远方不断下沉的发光体。
    “吃饭了。”
    海浪声掩盖了脚步声，直到听到人声，甄丧才回过头，对着身后因为被自己强迫穿得花花绿绿而冷着一张脸的萧天霸，咧嘴笑了笑。
    “不急。”说着，甄丧又转回头。
    萧天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发觉海浪声似乎更大了一些，溅起的水珠都蹦到他腿肚子了。
    时间轮换，夜幕降临，水天相接处的发光体最终沉入一片幽蓝。
    “回去吧。”甄丧站起身，径自走下礁石。
    萧天霸跟在他的身后，相比甄丧随性的脚步，他像来时一样，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甄丧在海滩上走了两步，发现萧天霸还没跟上来，转头去看，却见那条揍起人来毫不手软的“恶犬”正在礁石上一点一点挪着步子，两边正好溅起了浪花，他干脆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浪退去，然而新的浪花一个接一个地又打了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毫不客气的嘲笑声。
    萧天霸向甄丧看去，眼神锐利的像一把刀。
    夜晚的风似乎变大了，海浪击打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溅起的浪花也越来越高，像是要把他的腿彻底打折。
    甄丧重新爬上了礁石，走过去，脸上挂着遮不住的笑意，对萧天霸伸出了手。
    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是一双十分适合弹各种乐器的手，但如果真的这样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萧天霸没有见过甄丧打架的样子，但他仍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握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道，那绝不是弹乐器的手。
    “适时的认怂不叫怯懦。”甄丧伸着手，又向前走了一步。
    “那叫什么？”
    甄丧笑着，一把拉住萧天霸的手，转身的时候，他说道：“叫成熟。”
    萧天霸跟着甄丧走了一步，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甄丧将萧天霸牵下礁石后，随即放开了手，然后问道：“你是有深海恐惧症，还是怕水？”
    萧天霸有些不自然的张握了几下那只被牵过的手，说道：“不清楚。”
    “我觉得你不像是深海恐惧症，像怕水，具体一点应该是怕掉进水里。”
    “可能跟小时候掉过河里有关系吧。”萧天霸往前走了几步。
    “我猜，你是被人推下去的吧？”甄丧跟了上去。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游泳，总不能自己跳下去吧？那么救人溺水这条就可以排除了。”
    “也许是玩儿呢？”
    “就你这狗脾气，小时候一定不是你欺负别人，就是别人欺负你，你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也就没有一个人去河边的理由，但既然你去了，就一定有非去不可的原因，这个原因大概就间接导致你被人推下了河。”
    “……”萧天霸一阵无语，因为甄丧全都说中了。
    “啧啧，生活不易啊，哮天。”甄丧伸手想拍拍萧天霸的肩，刚抬了一半又放下了，无奈道，“你这人，年纪不大，毛病还挺多。”
    “……”
    “不交朋友，脾气差，一点就炸，不喜欢别人碰你，还……”甄丧快走了两步，大笑道，“怕水哈哈惭愧不惭愧，男子汉大丈夫，怕水哈哈哈哈我真该拍下来给你看看，还别说，其实挺可爱的，像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吉娃娃哈哈哈哈哈……”
    萧天霸面色铁青，盯着还在大笑的甄丧的背影，蹲下身，捏了一把沙子，快步走上前，叫了一声：“丧哥。”
    甄丧回头，近距离从正面扛下了一记抛沙，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错愕。
    干完这一切的萧天霸心满意足的拍拍手，回敬道：“像一只表面凶狠内里呆萌的小二哈，也挺可爱的。”然后脱下穿了一天的花衬衫，盖在了还在发愣的甄丧头上，笑着大步离去了。
    笑声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了海浪声，甄丧慢慢地扯下头上的花衬衫，用它擦着脸上的沙子，他望着那个光着上半身在海滩上前行的男人，嘴角划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狗崽子，长能耐了！
    事实证明，萧天霸这人确实有些能耐，利用住在海边的这一个多星期，他克服了怕水这个毛病，还学会了游泳，把一起学的洛一月看得一愣一愣的，发出了和贺慈当时一样的声音：“死学霸，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由于甄丧当时在场，萧天霸没好意思说“没有”，只低调的丢给在场唯一不会游泳还死活学不会的洛一月一个轻蔑的眼神。
    最后一天，萧天霸跟着甄丧爬上更高的一块礁石，甄丧坐在最顶上等日出，他站在他的身后。
    当天光乍现时，甄丧突然问道：“海好看吗？”
    看着海平面升起的那一道光，他轻声道：“嗯，还不错。”
    天色破晓，黎明将至。
    ***
    回到S市后，萧天霸的生活中又只剩下一个洛一月，贺慈时不时会发消息骚扰他，但是因为两人不在一个国度，所以也没见面的机会。
    蒋睿昊一整个寒假都在约洛一月出来玩儿，每次都被拒绝拉黑一条龙服务，但每次又换个手机号卷土重来，惹得洛一月在家骂声连连，萧天霸都看不下去了，生拉硬拽的把洛一月拉出门，直接交给了蒋睿昊。
    ？？？
    这是人干的事吗？！
    洛一月气疯了，当着蒋睿昊的面，指着萧天霸就破口大骂：“疯狗！！！你就是条疯狗！！！”
    萧天霸转身就走。
    ——怎么回事？我逗他玩儿呢，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萧天霸看了一眼短信。
    蒋睿昊是个老狐狸，擅于韬光养晦，绝对是一个被咏翎股东们小觑了的角色。作为对手，相当难缠，贺慈跟他比，就是小巫见大巫。而作为合作者，萧天霸又觉得蒋睿昊这个人什么都好……但，就是一点不好，不拿感情当感情。基于这一点，萧天霸认为，他和蒋睿昊之间只会存在合作关系这一种，而且还是不长远的。
    没有人愿意把真心交给一个没有心的人，无论是作为恋人，还是朋友。
    但是，蒋睿昊没有心这一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还能用来检验另一个人的心。
    洛一月有心，也用心，只是这心用在哪里，萧天霸一时还看不透。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以为洛一月的身份是甄丧的生活助理，但这个身份很快就被否了，因为从两人的相处来看，明显是甄丧照顾洛一月多一些，所以他们肯定不是上下属的关系。
    后来每当三人同处时，洛一月总是露骨的表现出一副吃醋的模样，介于甄丧不为所动的态度，萧天霸只能把情人关系也撇除了。
    最后，他只能猜测洛一月是单方面喜欢甄丧，但这依然不能解释清楚洛一月的身份和甄丧留下他的目的。甚至，萧天霸有时候怀疑洛一月也不是真的喜欢甄丧，因为甄丧曾说过，洛一月曾经有女朋友。光这一点，洛一月就更值得他怀疑了，因为性向这种东西，很难改变。
    萧天霸做事的时候不喜欢含糊，如果某个疑问在他的心里反复出现，他就必须要去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除非某天一觉醒来，他忘记了这个怀疑。
    洛一月是什么身份？和甄丧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甄丧会把他安排进咏翎？他在甄丧的整个计划里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和自己的任务有没有关系？洛一月本人是带着任务的还是别有目的呢？
    这些，萧天霸都想要知道。虽然清楚甄丧不提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萧天霸自己去搞清楚。
    于是，没有心的蒋睿昊就有了用武之地。
    萧天霸把洛一月交给了蒋睿昊，而自己则去了玖月西点屋。
    在他必须要弄清楚的事情里，也包括宋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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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