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直播05

    风暴海沿岸的风暴, 柳白并不知道，就算知道，这件事和她本人也没什么关系。
    她将手放在书桌, 支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修炼入门的销售额缓缓增加，然后总算静止不动。
    “好，这本书的销售到此为止，现在我们开始下一本书。”
    柳白说完，挑挑拣拣地从眼前的书堆里拿出来一本小册子。
    这本小册子很薄, 上面写了四个字。
    “四大发明。”
    “这世上的道路, 总共也不过两种。”柳白总结说：“一者向内, 追求自身的超越。如修真、魔法、异能, 都是这样。一者向外, 追求对自然的改造，比如说——科学。”
    古代世界, 平昔皇后摒住呼吸, 坐直了身体。
    柳白之前曾经给过她指导，让她带领着麾下的子民, 走科技发展的道路。
    柳白也曾经说过, 她会适度给予帮助。
    现在, 这所谓四大发明, 应该就是柳白给她的机会了。
    平昔皇后暗自下定决心, 绝对不能错过了这机会。
    果然，柳白接下来就说：“如果说修炼入门，是前者道路上的入门书籍, 那么四大发明, 就是科学体系的入门。”
    “我建议, 所有非科技世界的人，都要听好我接下来的话。”
    “科学，不是帮助某一个人，而是帮助世上的所有普通人。科学并不能帮助你们站到万人之上的巅峰，也不能让你们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但是科学，可以让所有普通人的生活过的更好。”
    “农业科学可以让农作物长得更茂盛，产量更高，病虫害更少，也可以创造出一种新的作物，以此来填饱普通人的肚子。”
    “生物科学可以让普通人更少的生病，更健康的活着，延长他们的寿命。”
    “网络科学可以让他们的思想密切地分享，让知识传播到更多人的脑海中，开启民智，培养出更多智慧之人。”
    “或许走在这条道路上的普通人们，注定比修者走的更慢，但是和修者不同的是，科学世界中的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享受到科学的好处。”
    “如果说修炼是一场注定孤独地攀登，只有坚持到最后的强者，才能享受山顶的风光。”
    “那么科学就是一场群策群力的接力，或许很漫长，或许会失误，但所有人，都一起走在这条路上，也终将共同分享胜利的荣光。”
    柳白缓缓结束了她对科学的介绍。
    这确实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向从来没有接触过科学的世界，解释什么是科学。
    科学世界中的人通常都明白什么是修炼，但修者大都不明白，什么叫科学。
    “这，就是科学”柳白缓缓地说。
    随着她话音落下，被她口中描述的科学而震慑的人们，也纷纷回过神来。
    本王天下至尊：“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平昔皇后：“有幸聆听仙人教诲，臣妾不胜荣幸。”
    海珍珠：“请上神教我人鱼一族科学之道。”
    鲸鱼不唱歌：“请上神教我鲛人一族科学之道。”
    净土佛宗僧人摩罗：“这是真正适合苦海众生的道路，请柳白施主指教。”
    火之高兴：“我悄咪咪地替火元素一族请教一下主播。”
    在直播间中直言不讳地表示了对科学道路的渴求的，无一不是手下有着众多人要养的一方之主。
    他们自己是进入了直播间，迟早能够逍遥自在，超脱世界的。
    但他们毕竟还要对手下人负责。
    科学对他们本人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他们的势力，对他们的子民，却实在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柳白完全能够理解他们为何如此。
    如果他们不这样，才可怕呢！
    如果直播间里有谁明明是原生世界中的领袖，却对科学体系一点儿都不心动，那么只能说明他本人没有一丁点儿的责任感和慈悲心。
    他们的迫切和失态，正说明他们并不是个冷血的统治者。
    和他们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是直播间里另外一波人。
    另外一波来自科技世界的人。
    他们心潮澎湃。
    锦鲤：“我向来是明白科学的伟大的，但我从来不知道，在主播口中，科学竟然这样美。”
    路人甲8920：“什么接力赛，什么荣光，主播你一张小嘴儿怎么叭叭叭那么会说呢？”
    要和平不要核平：“你们刚明白吗？从主播开始卖世界眼泪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主播的口才，是职业的。”
    神明：“我要申明一点，主播描述得很诱人，但是——”
    神明：“她一点儿都没有夸大。”
    神明：“科学，就是这样的。”
    最惨穿越者：“等等，@神明，你是科技世界的人？”
    神明：“是的。”
    最惨穿越者：“？？？”
    锦鲤：“@最惨穿越者，你不要跑题好吗？”
    锦鲤：“星际人民委托我转达一下对主播的钦慕之情。所以，主播，我提前声明，以下发言不代表我本人，我只是个无情的话筒。”
    锦鲤：“啊啊啊啊啊啊啊柳白你好会讲！我好爱你呀柳白！接受我的表白！”
    锦鲤：“柳白你可以成神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愿意改信，从洛兰也的信徒变成你的信徒，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接力者，但我一定会努力让大家的生活过得更好的。爱你爱你。”
    锦鲤：“科学就是有这么厉害!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这是最好的道路！”
    锦鲤：“以下省略十万八千条留言。”
    要和平不要核平：“……”
    最惨穿越者：“惊了！”
    柳白：“……”
    柳白看着弹幕上刷屏的锦鲤，无奈地说：“请不要刷屏。而且大家请不要再夸赞我的口才了，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事实上，科学值得更多的赞美，我的言语甚至不能表达出科学万分之一的功绩。”
    柳白郑重地说：“我建议，以下科学书籍，所有来自非科技世界的人，都要买一本回去看看。小小一本书，或许就能改变整个世界的命运。”
    她翻开那本小册子，正式开始了今天的专场：“接下来，我们就从四大发明开始吧。”
    “四大发明，是造纸术，印刷术，火-药和指南针的统称。”
    “首先，我们从造纸术说起。”
    “大家的世界中，有纸这种东西吗？如果有，那么你们一定能够明白纸的重要性。如果没有，那么请你们记住，这个很重要。”
    “造纸术和印刷术，这两样东西，都是为了书籍而服务的。造纸术制造出书的载体，印刷术，加快书籍的制作。书籍是为了传播知识，传播知识，是为了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有了更多的人才，才有科学的发展。”
    “所以我要再次强调，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建议大家每个人都买一份。”
    “火-药相对于前两样技术来说，则不那么重要一点。但这是用来制作现代武器的基础。”
    “我想大家都还记得上次直播中的机甲？”柳白问。
    本王天下至尊：“此生都无法忘记。”
    柳白说：“火-药是武器，机甲是武器。沿着火-药的路接着往下走，才会有机甲。”
    “当然，这中间的道路相当漫长。基本上你们活不到那个时候。”柳白将火-药轻轻带过，来到了指南针的页面。
    “指南针是帮助人们辨别方向的，在我们这方世界中，是航海大发现的前置条件。不过我想，很多世界中未必都有海洋，海洋之外也未必有着种种奇珍。”
    “世界法则不同，终归很难发挥出在原本世界中的巨大作用，但它的重要性，仍是不容忽视的。”
    简单地介绍完什么叫四大发明，柳白将小册子放下，说：“话不多说，现在上架。”
    四大发明x1000，0.1g每份。
    锦鲤：“？？？”
    锦鲤：“主播，这个为什么这么少？还这么便宜？”
    柳白瞟了一眼小册子销售的速度，解释说：“这东西确实太过于基础了，直播间里很多来自科技世界的人，都不需要买，来自其他世界的人，也未必需要。”
    至于便宜……只算纸和墨的价格，确实很便宜。
    这么基础的东西，她最后还是上架了。
    因为直播间里毕竟还是有连这些东西都没有的世界。她既然要回馈粉丝，就干脆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不出一点纰漏。
    不过出乎柳白意料的是，这么基础的东西，竟然很快就卖完了一千份。
    说真的，直播间里真的有一千个人需要这个东西吗？
    柳白看向弹幕，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最惨穿越者：“好久都没有遇见过0.1g这么便宜的东西了，需不需要的，反正我抢了一份做收藏。”
    柳白：“……”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有人实在是需要这份资料，但是纸质版卖完了的话，也可以考虑下电子版。电子版保存更方便，只要直播间还在，就永不丢失，同时还不用担心保密问题。价格和纸质版一样，也只要0.1g。”
    她说完，看了眼时钟。
    “两分钟吧……两分钟后进入下一本书的拍卖。请大家抓紧时间。”
    今天柳白要卖的书，可是真的不少。
    东西都很便宜，也不赚钱，还耗时间。
    也就是现在柳白账户里的余额可以让她十辈子不愁花，她才做得出这种事来。
    “还剩三十秒。”柳白说：“需要的抓紧下单。本次直播中出现的书籍，除了修炼入门以后有机会再售之外，都不会另行销售。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净土佛宗僧人摩罗：“贫僧明白，已买。”
    锦鲤：“也就是说今天卖的书都是绝版，对吗？”
    柳白回答说：“是的，绝版。”
    绝版这两个字一出来，瞬间就又多出来一大笔销量。
    消费者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同样一件不是很有兴趣的东西，你知道以后随时会有，购买的欲望就不会那么迫切。就想着：啊，随时都有啊，那过几天再买也一样？
    然后过了几天，就再也不会买了。
    如果标上绝版两个字，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虽然对这东西兴趣缺缺，但你还是觉得非买一份不可，不然就像是蒙受了什么重大损失一样。
    而且——0.1g黄金——这种价格，简直就是不要钱嘛。
    不要钱，还是绝版，傻子才不买呢？
    “好，时间到。”柳白冷静地将四大发明下架，将眼前的样书放到一边，拿出了另外一本书。
    “本世界中的哲人艾萨克-牛顿的重要著作，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柳白没有再解释很多，这种偏向于原理类的书籍，她不觉得自己能够简单明了地解释明白。
    她直接说：“同样是0.1g一本。建议你们都买。”
    “两分钟后下架。”
    直播间里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疯狂地点击购物键。
    两分钟后，柳白换上另外一本书：“几何原本，数学奠基著作。0.1g一本，建议买，两分钟后下架。”
    “……”
    其实柳白也不清楚，如何建立起一个正确的科学体系。
    她尽自己的努力将历史上推动了重要科技进步的书籍都标了出来，然后放进今天这个书单里。可以多，不能少。
    她不断地念出书名，然后将书籍上架，两分钟后再次下架。
    这次直播罕见地非常正经。
    主播在直播间里不断地报上书名，简单地介绍两句就上架，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不在弹幕上插科打诨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时间，主播不断上架货品，他们不断地拍下。
    平昔皇后飞快地点击购买按键，接收系统快递过来的书本，将书本放到书桌上，然后购买下一本。
    很快，她那张檀香木制成的大书桌就被堆满了。
    然而直播间里的柳白依然没有停下。
    天工开物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科技类书籍，都已经先后售卖完毕。柳白书桌上那密密麻麻挤着的一堆书也都被她展示完毕。
    她伸了个懒腰，休息片刻，开始售卖现代教科书。
    从末日中带回来的真正全套科技体系，才正式拉开了帷幕。
    “从初中到大学的全套物理教科书。”柳白一挥手，系统听从她的指令，将堆在房屋角落里的厚厚几十本书，转移到镜头面前。
    “书比较多，所以就不那么便宜了。”
    柳白比划了个手势，说：“全套书籍，十克黄金。建议购买。”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麻木地按下购买按钮。
    两分钟后。
    “全套数学教科书。十克黄金，建议购买。”
    观众们麻木地按下购买按钮。
    柳白麻木地念出下一套书。
    “全套化学教科书。十克，买。”
    观众们很听话，买。
    “全套生物教科书，十克，买。”柳白说完。突然眨眨眼，说：“等等。”
    流程被打断了。
    寂静已久的弹幕上，终于出现了几个评论。
    锦鲤：“怎么了？我已经买了。”
    最惨穿越者：“我也买了。”
    平昔皇后：“已买。”
    海珍珠：“买了。”
    鲸鱼不唱歌：“买了。”
    柳白摇晃脑袋来让自己清醒过来，她刚才机械性地念了那么多书名，脑壳有点儿昏。
    她组织了下语言，说：“生物科学这种东西，研究的肯定都是本世界的生物。你们买回去之后，不一定适用。但是里面的研究方法，还是很有用的，所以注意慎重甄别。”
    净土佛宗僧人摩罗：“术不同道同。”
    柳白如同醍醐灌顶：“对，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具体的技术应用在各个世界中，免不了有些差异，但是教材中的试验方法，科学思维，是始终如一的。”
    “就是这样。”
    路人甲8920：“所以说，还是一个字，买。”
    观众们继续买。
    柳白继续念书名。
    “农学专业教科书。”
    “……”
    “材料学专业教科书。”
    “……”
    窗户外的阳光从东走到西，柳白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回。她又等了两分钟，看向书单最后，准备开售下一本书，然后恍然道：“啊——没有了。”
    风暴海沿岸那小小的屋子已经被书给堆满了。
    这些书籍严重地挤压了来自各个家族的修者们的生存空间，他们挨挨挤挤蹲在书堆里，反而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听见玉牌中柳白的话，韩风络恍然道：“没有了吗？”
    他松了口气，终于没有了。
    他难过地想：“能够得到前辈毫不吝啬地传道授课，总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高兴不起来呢？”
    他看着那小山一样的书堆，想起里面那用白话写就的天书一样的内容，就想哭。
    古代世界，平昔皇后的精力几乎要撑不住了。
    这是一次无比漫长的直播，当听到柳白说“没有了”的时候，就算是素来端庄威严的她，也忍不住在座椅上瘫坐了下来，放松自己一直紧绷的脊椎。
    深渊，大眼睛呆在柳白的行宫中看家，它看着堆放在草地上的书籍，迷迷糊糊地想：“怎么买了这么多？明明一开始看起来只有一点点啊。”
    直播间里，经过了一场购物马拉松的观众们，甚至就连发弹幕，都没有了力气。
    柳白停下休息，过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有一条弹幕悠悠飘过。
    蜜汁烧烤蒸煮炸：“结束了？这次直播真是……我光看着都要累死了。”
    柳白伸了个懒腰，看着沉默的直播间，说：“我累了。不过总算是把书卖完了。接下来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这场直播，究竟有多大的作用，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反正该给的她都给了，东西到了手上，自己不会用，她也没办法。
    “休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候，开始卖神格。”柳白疲累地说。
    这种马拉松式慈善销售，她以后再也再也不要做了。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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