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距离

    “如果我是故意的，你怎么想？”
    车灯的强光熄灭了，凌非一转过头就撞上乐子铭逼近他的目光。
    两人几乎贴着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这样的距离……他们不是第一次了。
    凌非虽是心口一促，但也只是静静看着乐子铭，没有马上开口，或者说，他无法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地抗拒某些东西。
    原因有迹可循，却无心深究。
    凌非没有停顿太久，而后不咸不淡道：“下不为例。”
    是个意味不明，又可以有很多种解读的答案。
    乐子铭从鼻腔哼出了个愉悦且短促的低笑声，音调略有些上扬地轻声“哦”了一下，接着又稍上翘着唇角，口吻勾连着几分亲昵试探性地问：“那我下次尽早过来。”
    凌非蓦地抬了眼睫，幅度不大，却很明显。
    他不讨厌乐子铭的“厚脸皮”，甚至觉得这种刻意曲解意思，类似邀功的“讨好”……还挺有趣？
    “好。”
    “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与凌非带着微微一点笑意的回答重叠的讥诮声，是来自于刚才打亮车灯的司机，这时凌非和乐子铭才终于意识到那辆车还没走。
    他们这里光线不怎么好，凌非都没注意到对方开了辆颇是低调的豪车，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开车的人居然是周箴。
    这绝非巧合。
    倒是乐子铭像早就知道似的，慢悠悠转过身扫了一眼，不客气地反问：“那还不走？”
    周箴应该是没料到乐子铭会这么当头呛他，脸上原本带着调侃和玩味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周箴像是为了压住火气，潜意识扶了扶那尚未松动还稍有点反光的金丝边眼镜，又语带“好心没好报”的意味，对凌非说：“不是都说眼见为实，是好是坏也要自己看了再做决定更好吧。”
    这话听起来还是有些情绪，但比起上次的自以为是确实真诚了些。
    凌非审视地打量周箴，心中的某个疑惑又被放大了。
    他觉得即便那个场地出了事，也未必人人都知道，而如此知名的酒吧，要招一个符合要求的驻唱，真的会那么困难吗？困难到需要老板愿意顶着对方的抗拒，继续坚持挖人？
    总不能是因为和乐子铭有过节，才故意这样针锋相对吧？
    凌非想了想还是懒得麻烦，他有一个练现场实力的地方就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浪费多余的时间东奔西跑。
    这时，乐子铭冷不防插了一句：“哦，提前半小时等的‘偶遇’。”
    是平铺直叙的陈述。
    周箴顿时生气道：“我是真心向他发出邀请，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
    凌非总觉得周箴和乐子铭在打什么哑谜，还有，周箴今天来堵他，目的真有那么纯粹？
    他潜意识去看乐子铭，可对方只是微微抬了抬唇角，似笑非笑。眼里除了冷漠和不屑，再无其他。
    周箴趁着乐子铭还没有开口，连忙乘胜追击：“也不知道乐总有没有跟你提过，我们从不强制新人唱花场，到底谁别有用心，你最好心里有数。”
    “是你多想了，我只是没有时间。”
    凌非并不关心也懒于参与周箴和乐子铭之间的恩怨，更不知道比陌生人还陌生的周箴，话里能有多少可信度。
    “你挡别人路了。”
    乐子铭忽然提醒周箴后方有车，这边话音刚落，三人就听见那头车喇叭声催命似的接连响起。
    周箴不耐烦地去看后视镜，发现自己堵了不止一辆车的道，只好把车开走。
    但在临走前，他突然抽动唇角笑了一下，挑衅似的对乐子铭道：“他会来的，你也会。”
    乐子铭的脸色骤然阴沉，在凌非看来，这意味着周箴很可能不是虚张声势。
    “我去前面拿车，你的在哪儿？”
    已是秋季，晚上又忽然降温，凌非是真有点冷，想回车里找他的备用外套穿。
    乐子铭微扬了下巴，示意自己的车在左边方向的区域，又抬手虚抓了一下凌非的臂膀，声音比方才多了不少温度：“以后在店里也放件衣服，你胳膊都是冰的。”
    隔着单薄的衣料感受到乐子铭掌心的热度，凌非没有动，只是有点舒服得细微吸了口气，他将头侧了点角度看着乐子铭的风衣领，蓦地好笑道：“我的朋友讲过很多故事。”
    碰上钢铁直男套路就是……平时为代表关心会说“早点睡”；觉得女孩子衣服穿少了，就把自己外套脱了给对方披上……
    每次狐小小吐槽诸如此类让她无语的相亲细节时，都会发N个表情包来表达自己的排斥心情，凌非这会儿想起来，嘴角不禁很浅地勾了勾。
    “嗯？”乐子铭不明所以，甚至声音都是不自觉从鼻腔里轻声带出来的，就像早晨刚睁眼，那种似醒未醒的迷蒙感。
    凌非仰头，视线正好落在乐子铭犹如雕刻般立体的鼻梁处，也许是光线原因，他顺延而上透过那双深邃却目光已然柔和的眼，一时觉得驻扎在自己与乐子铭之间那道充满陌生和距离感的高墙，忽然消失了。
    他亦是放轻了声：“我是说，谢谢你的关心。”
    口吻比起以往，少了点公式化，多了一些些的松弛感，正是平常对朋友的态度。
    乐子铭微怔了怔，而后又佯作遗憾状，笑叹道：“没有诚意啊。”
    凌非干脆道：“请你吃饭怎么样？”
    他本就想好把欠的那顿饭补上，刚好乐子铭也意在提醒，于是，一拍即合。
    乐子铭满意地点头：“地点我定。”
    “行。”
    凌非不想花费时间在这些细节上讨价还价，说完就转身往前方走去，臂膀也随之脱离了乐子铭的手。
    他们所处的位置，因为上方的灯坏着，光线是真的很差。
    凌非一不留神就被脚下的黑色地桩绊到了，他动作反应算快，马上横跨步在侧方，正好可以稳住平衡。
    可乐子铭同时也从他后方拦腰搂住，凌非没能顺利站住，直接前倾跌入了乐子铭的怀抱，致使两人紧贴在了一起。
    凌非衣服穿得单薄，被乐子铭这么半搂半抱地绕后禁锢着腰，瞬时便隔着衣料感受到对方传来的体热，让他有一瞬间是失神的。尤其是闻到乐子铭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很舒服，甚至差点忽略了这过分被动的亲密距离。
    他和乐子铭都下意识看向了对方，过近的对视以及熟悉的鼻息，让凌非眼尾倏的轻微跳了一下，嘴唇也不由极小幅度的绷紧了。
    重要的是，心跳……更快了，而且某一次似乎都很剧烈。
    乐子铭的目光蓦然变得幽深，他紧扣着凌非的腰便低了头，有如被牵动了某种呼之欲出的东西，凭借着这样微妙的静谧的氛围，慢慢将嘴唇靠近了凌非。
    凌非表情几乎是停滞的，他定定看着乐子铭带着试探和些许煽动性的气息，一步步贴过来要吻他，完全没有挣扎。
    眼看鼻尖的温热已然碰触，呼吸略有交融，凌非却在最后即将吻上的刹那，侧头错开了。
    他十分轻微地呼了一口气，然后默然推开了乐子铭，缓了缓心神，声音平稳道：“先回家吧。”
    “好。”乐子铭看起来倒是神情自若，接着又温声道：“那下次见。”
    “嗯。”
    凌非去找自己车了，他感到自己的指尖有那么一丝发麻，可能是刚才有点绷紧神经造成的错觉。
    不过比起这些，他更需要时间冷却思绪。
    自己差一点就凭着某种被挑起的冲动行事，这未免太过草率。
    而且，他不可思议地发觉，自己对乐子铭没办法抗拒，也许还有点容易被牵动。
    再换个方式想，可能自己对某个苗头其实是有所意识的，只是不知不觉间，将之放任至此，刻意忽略了某个因素的演变。
    凌非一回家就好好泡了个热水澡，洗完穿衣服的时候，蓦地抬头看见旁边洗手台上方的镜子，不由停止了动作，安静地看了好几秒。
    不过因为有水汽蒙着，也只能看到身体的大概轮廓。
    他用指尖稍微抹开了一点，恰好显现的是嘴唇位置。由于刚洗过澡，他的唇色看起来十分红润，唇部细腻的纹路因为水分充足而显得浅淡。
    凌非毕竟是男人，唇形线条不会像女孩子那样柔和，单薄会显得寡欲，配上他平日淡漠的眼神，让人一看就觉得清高。
    他稍微走神了一下，回想起乐子铭想吻他的表情，似乎有点认真？
    凌非轻轻摇了摇头，大约乐子铭对谁都是这样会调情的吧。
    临睡前，他刚滴了点养眼液，就听见手机的短信提示声，还以为是乐子铭发的。
    迟疑了两秒后，他拿过来一看，竟发现是凌凯。
    凌非自从搬出来后，就和家里很少来往，甚至过年都不回去。
    他还记得母亲生病之后，凌凯就很少回家，照顾母亲的一般都是保姆或者外婆，再就是小姨会帮帮忙，偶尔还会碰上假情假意的舅舅一家，总之，都比凌凯照顾的多。
    在凌非的印象中，凌凯永远都是那样高高在上，对母亲不闻不问。
    “国庆回来吗？”这是凌凯的短信内容。
    凌非很果决地回复：“不回去了，要加班。”
    ※※※※※※※※※※※※※※※※※※※※
    非非对乐乐的好感UPUP！
    评论还是随机发红包哈~喜欢UP主的恋爱准则请大家收藏：(663d.com)UP主的恋爱准则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