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心照不宣

    凌非从最开始就知道乐子铭暗示性的语言陷阱代表着什么，这也是他一而再给出所谓接受的态度而促使的。
    所以，他始终配合得乐在其中。
    当乐子铭这句“怎么办”低声轻语，带着热度流入凌非耳廓时，凌非这才发觉自己有点慢热地紧张了。
    场内完全没有光线可言，黑得很彻底，大家眼睛暂时都没适应过来。
    也许是因为乐子铭在第一时间趁虚而入，凌非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耳朵在一点点发烫，尤其又是这样隐于众人视线之下，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
    耳边的呼吸声愈发清晰，凌非也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他真的慌张无措。
    走到现在这一步，本来就是他内心想要的。
    凌非微微吸了口气，声音像说悄悄话那样，在好心帮忙的名义下，藏着看似纯良的狡黠，笑意很浅地说：“晚上你给我当司机，我家可以借你住。”
    观众渐渐开始适应黑暗，恢复了些视力，乐子铭也随之退开了。
    但在此之前，基于凌非接连明示的准许态度，乐子铭非常有正当理由地，认为气氛很是恰如其分地，吻了凌非的唇角，说了一声“好”。
    原本不只是唇角的，只怪光线太差了。
    又过了不到一分钟，台上终于亮起来，是给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员打了一束光。
    舞台外围顶部的电子屏也开始播放字幕，演出正式开始。
    这是一部将某个经典爱情故事，延伸为群像内容的音乐剧。
    前期基本都是在琐碎地铺垫很多人物背景等等，但也正因此，显得整体故事不够连贯，有些脱节，凌非已经听见有人在后面小声吐槽“无聊”了。
    毕竟大多数人是冲着原本爱情故事的主角而来，并没有想到这次的改编与原作男女主基本无关，再加上故事性又不强，舞台设计也略为简单，所以，对其他角色不感兴趣的人，自然觉得没什么可看的。
    不过，凌非看得很认真。
    论演唱，台上的演员们都是专业的，从听歌角度上就是一种享受，他甚至还发现有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声音条件非常好，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
    乐子铭在一旁静静欣赏了很久，也很是喜欢，只是，欣赏的对象不在台上而已。
    凌非专注的表情落在乐子铭眼里，是精致的，生动的。
    眼睛里好像每一秒都会与故事共鸣，产生许多细微的情感，悄然流动。从眉宇到那轻薄而色浅的嘴唇，也会为之小幅度的牵动，有时浮动着愉悦，有时默默地感怀。
    就如他的歌声，总能渲染出色彩丰富的画面，令人不觉而入，流连忘返。
    半场休息的时候，场内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观众恢复视线后，就陆续有人出去上洗手间，或者接打电话等等。
    场内依旧较为安静，大家说话都很小声。
    凌非在公司对着电脑忙了一天，又在这样封闭式的环境里持续看了长时间的音乐剧，这会儿眼睛感到有点疲劳，不是太舒服。
    他下意识揉了揉，却透过余光，蓦地发现乐子铭趁着周围人不在，凑过来看他，并且毫无半点掩饰。
    凌非停了手，干脆靠过去，肩膀挨着乐子铭，半是无奈道：“既然来了，就认真点吧，别浪费票。”
    乐子铭无声弯唇，非常置身事外地笑了一下，之后又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勾带着亲昵，对凌非从善如流道：“我是在认真看。”
    “随便你。”凌非说话声音很轻，是不带任何情绪性质地单纯表态。他是真的觉得眼睛累，之后便往后靠去，闭目养神。
    乐子铭也没有再继续“骚扰”他，拿出手机回了几个事关公司的消息。
    后半场开始后，乐子铭倒是规矩了不少，以认真看这个标准，还算达标。
    除了……
    演员返场答谢的那十多分钟，在前排观众起身回应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抓住了凌非置于腿边的手。
    凌非没能跟着台上互动打节奏，当感到乐子铭将手覆盖在自己手背上时，条件反射地朝上动了一下，不过他没有挣开。还由着乐子铭将手指陷入他的指缝，然后用力收紧。
    在这个时间里，凌非还偷看了一眼乐子铭，淡淡笑着用拇指轻轻蹭乐子铭小指腹。乃至于伴随而来的，是乐子铭无休止地用手指各种礼尚往来回去，并用手背蹭凌非腿侧。
    凌非抓紧乐子铭不让乱来，在观众打节拍与台上的歌声交汇在一起，气氛被推至顶峰时，才用平时说话的音量跟乐子铭说：“先回家。”
    乐子铭像其他人一样，还在看前方舞台，感觉凌非手没有松开的意思，顿时，满意地笑了。
    “知道了。”
    演出结束后，两人也离了场，一到大厅，满眼都是人。
    当二、三层的人下来时，主演也正好出来了，伴随着演员粉丝们的欢呼声，他们和大家招着手往提前布置好的位置走去，之后坐了下来，准备给拿着场刊排队的人签名。
    这时，保安和工作人员连忙维持秩序，另一边的周边区也跟着卖力推销。
    “不去吗？”乐子铭回头问凌非。
    他们快走到门口，才听见里面忽然热闹起来，远远看见中间区域围满了人。
    凌非摇摇头：“不用了，走吧。”
    音乐剧也是有班底的，和其他行业一样，分演员咖位，有自己的忠实粉丝。尤其通过现场出色的实力表现，让很多人临时加入粉丝行列也是常有的事。
    今天的剧就是这样，剧情虽说不尽如人意，但演员里确实有那么一两个较有名气的。而且这次现场合唱又有极强的感染力，让很多观众愿意留下来多看看他们。
    凌非很少参与这样的活动，他还是更享受看演出的过程，会特别满足。
    两人后来去拿了车，乐子铭非常自觉地履行了之前的约定，给凌非当司机。
    凌非觉得乐子铭开起车正正经经的样子，还是挺吸引他的，就像狐小小说过的那样，长得帅又有风度的男人认真起来，让人特别容易着迷。
    “你笑什么？”在打方向盘的乐子铭，注意到了凌非的目光。
    凌非面不改色地否认：“没有笑。”
    他不太想直接告诉乐子铭，因为最近见面时间少，今天有点开心，即使已经写在脸上了。
    到家后，乐子铭刚换好鞋，就有电话打进来。凌非自然不会打扰，说了声“我去烧水”，就去厨房了。
    电水壶按了开关后，凌非又洗了两个杯子，之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没有注意乐子铭什么时候挂的电话，不过乐子铭进厨房他还是有意识的。
    “忙完了？”凌非没有回头。
    因为乐子铭从后面搂了他的腰，然后轻轻吻他耳廓，脸颊，然后顺延至脖子。
    今天降温，凌非穿了件白色粗线的半低领毛衣，刚好露出他后颈骨节凸起的部位。他的皮肤很白，像雪那样，甚至看起来有点不健康。如果蒙一层白纱，可能看上去，肤色都能融入其中。
    修长的脖子被毛衣好看的领口样式，衬得更加漂亮，乐子铭吻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舍得“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凌非刚才本就随口的话。
    凌非其实呼吸也不怎么稳，但他还是等水烧好，倒了两杯，才转过身。
    然后，一手象征性将乐子铭在他身上乱来的手按了按，另一手扶着乐子铭的肩膀，细微呼了口气，轻声问：“不渴吗？”
    乐子铭低着头，用嘴唇蹭他眼角：“你说呢？”
    凌非不再等，伸手搂了乐子铭的脖子，主动吻了乐子铭，之后，迅速被对方将这个吻加重了。
    最后演变为，激烈的，情感浓郁的吻。
    这晚，他和乐子铭发生了关系，再一次。
    至于喝水，也是后来他被抱去浴室洗澡清理之后的事了。
    凌非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有点在平时的状态，没有意识到旁边有人。缓了几秒后，感觉腰上搭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才想起来昨夜那场缠绵。
    某种不好意思的情绪，在这个时候渐渐漫上心头，让他有那么点不想转过去看身后抱着他的乐子铭。
    他轻轻覆上乐子铭的手，食指腹滑入乐子铭手心，漫无目的地刮了一下，感觉对方掌纹还挺清晰，手也很干燥。
    还算有趣。
    这时，乐子铭也醒了，他笑着将凌非抱紧，又贴过来亲了亲，低声问：“起来么？我去做早饭。”
    凌非闻言，手立即停止了动作。之后转过来，埋进乐子铭的怀里，又将头贴着乐子铭肩颈，呆呆想了想，才闷着声说：“再睡一会儿。”
    “好。”乐子铭又亲了他的耳朵，闭上了眼睛。
    凌非实际上并不困，他只是莫名想避开乐子铭的目光，或许是还没有马上适应两人在一夜之间转变的关系，也或许是……刚才脸有点烫，不想被看出来……
    当然，他也确实喜欢乐子铭的怀抱。就像他昨晚主动吻乐子铭一样，无关所谓的危机意识，也无关乐子铭当时想干什么。
    他只是很喜欢，想吻，想要，所以执行了这个想法，行动了而已。
    “等一下，我有东西发你。”凌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立马又回身去摸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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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