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起哄

    “对不起啊，他是我朋友，那……我先过去找他们。”肖岑看似有心事，不像平时那样大胆直视凌非说话，之后没等凌非表态，勉强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凌非不明就里，也只得去忙自己的事，不过，没空再去找乐子铭了。
    他上场前碰到刚到吧台的商舟，商舟表情明显不自然，硬挤了个有点浮夸的笑容，拍了拍凌非的肩膀，无意识抬高声道：“快去！好好唱！”
    凌非有些无奈，索性直截了当说：“我和他平时就那样，没什么。”
    他想表达自己和乐子铭如此相处没什么，被朋友看见，也没什么。
    商舟一时没绷住，面露几许错愕，但很快又摸摸索索地把手揣进衣兜，斜靠向吧台，像是忽然想通了似的，点点头道：“行！”
    凌非唇角淡淡扬了一丝笑意，也对商舟点了头，便拿着吉他上台了。
    周末的两天休整确实是必要的，凌非今天很有精神，嗓子状态也很好，发挥得就比较自如，甚至有的歌在一些地方做了即兴改编。
    休息时间，他坐过去和乐子铭聊天，乐子铭还一本正经地跟他开玩笑，说是自己仿佛之前在拖累凌非。
    凌非觉得乐子铭这样有点可爱，于是把话接过来，抬眼带着点好笑，又像是有诱哄意味的，微微浮起唇角，语速不快不慢地轻声说：“那欢迎你拖累我。”
    乐子铭闻言，眉尾微妙上抬，而后盯着凌非的嘴唇，喉结动了动，目光略是危险地微眯起眼，半警示地哼笑一声：“这么有兴致？”
    凌非假装没听懂，低头拿走乐子铭面前的叉子，光明正大地弄了一小块水果吃。
    此时，远处银台的于孟甜正笑得耐人寻味，她拽了把商舟的袖子，晃了晃问：“商哥商哥，乐总跟凌哥什么关系啊？”
    “啊？”商舟惊得差点脚底一个趔趄。
    于孟甜是郑敏敏的室友，两人倒班后，至今也没换回去，正好方便颜控的于孟甜看帅哥。
    她贼兮兮地小声说：“我觉得乐总和凌哥很有那个意思诶，哎呀，好甜。”
    商舟直替凌非心慌，于是，故意瞟了一眼餐厅的其他食客，胡乱回了句：“你觉得就你觉得吧，小姑娘家的，天天都关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嘁……你不懂。”于孟甜扭头接着观赏乐子铭和凌非，觉得跟商舟这种直男/根本没法交流。
    晚上最后一轮，凌非依旧唱得轻松，到了最后一首，他反而没什么担心的了。
    原本这首肖岑点的歌，卡他换声区，会有点麻烦，不过最近在录新歌的空隙，他会拿练声曲试图突破，练过几次下来，感觉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困难。
    看来的确如商舟所言，可能最近唱得多，在某些方面进化了。
    凌非这次唱歌前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以免招来更多点歌的人，影响他的安排。这个他和肖岑事先已经约定过，所以他只是在开口前多给了几个和弦，以示肖岑他要开始了。
    肖岑听到后，马上就跟一起来的几个朋友介绍这首歌，说是她特意点的，那位过生日的朋友此刻也挺开心，立刻专注起来。
    凌非也大概看到了这边的情形，便按照他习惯的方式唱，刚一张口，他基本就知道自己今天应该能唱好，尤其歌到后半部分有好几个大长音，他发挥得格外稳定，让台下的肖岑都感到十分意外。
    也很心动。
    凌非唱完下台的时候，肖岑那桌的朋友就总往他这边看，还有人捂着嘴盯着他笑。他没怎么注意，直接去休息室拿了东西准备离开。
    “那桌叫你。”
    方锟在吧台不冷不热地提醒了凌非一句，意思说肖岑和朋友叫他。
    凌非想了想还是去了，这会儿乐子铭已经不在位置上，肯定先去了车库，所以他发了条消息过去，告诉乐子铭自己晚点到。
    凌非一到肖岑位置上，就问她：“肖小姐，有什么事吗？”
    “坐啊。”有人招呼道。
    和肖岑一起来的朋友有四个，看起来都是国内人，其中只有一个是男性，就是之前在过道撞凌非的那个，现在头都没抬，在玩儿手机。
    而此时正招呼凌非的，是坐在肖岑旁边的女生，叫陆景瑜，是今天过生日的人。
    她热情道：“先等一下呀。”
    凌非其实着急走，但肖岑是客人，他至少要听一下对方找他到底什么事，再决定是否离开，这样会比较妥当。
    于是，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把包和吉他靠座椅边放好，侧头探究地看向肖岑，想等她说事情。
    肖岑被凌非看过来是真的开心，不过又像是碍于什么似的，拿着翻译器小心翼翼地问：“他们想认识你，可以吗？”
    凌非有些莫名，那几个人是想跟他单纯认识认识，还是有别的意思？
    旁边的三个女生挤作一团直笑，肖岑被笑得不好意思，紧张得想重新解释一下，然后就被陆景瑜抢先用中文说：“还不是看你长得帅，想要个好友嘛。”
    凌非想走了，感觉这几个人找他不像有事，没必要留下来继续聊天。
    “抱歉，不方便。”他礼貌地轻轻颔首，打算站起身。
    “哎别走别走，逗你呢！你是我们肖岑的男朋友吧，刚我们就是帮她试试你，看你花不花心，别生气啊。”
    陆景瑜说话语速很快，看上去是真的在替肖岑挽留，不太像有恶意，凌非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他和肖岑的关系显然被误会了，凌非觉得应该让肖岑跟她的朋友解释清楚。
    “他就是你男朋友吧，啊？”其他两个女生里，此时一个边推搡着肖岑，边用法语如此逗她，另一个则是侧眼打量了一眼凌非，然后用中文起哄喊起来：“介绍一下啊，男朋友这么帅，羡慕死我了。”
    说完，又继续对肖岑说法语，听起来很激动。
    凌非此刻心里已经不太舒服了，最开始的女生，那句跟肖岑确认他们关系的话，凌非基本听懂了，他以为肖岑会表态澄清，可肖岑没有。
    肖岑只是在悄悄看他，似乎想等待答案似的，笑得很甜，又有点羞于直视过来，小幅度地低了头。
    凌非很失望。
    他不知道肖岑到底是真不明白自己那么多次委婉表达的拒绝，还是想借朋友的怂恿，让他坐实这所谓的男女朋友关系。
    总之，他认为自己没有被尊重，他犹豫了一下，平静道：“我不是她男朋友，你们误会了。”
    此话一出，对面三个中国女生顿时愣住，陆景瑜是最先有反应的，马上跟肖岑用法语讲话，接着肖岑的表情就有点慌了，连忙跟着用法语向凌非道歉，连翻译机都忘了拿起来。
    凌非有些不明所以，但事情既然说清楚了，这边又没别的事，他对肖岑说了法语的“没关系”，就起来准备去取车。
    今天乐子铭点了红酒，车没办法开，只能他来。
    “呦呵，一驻唱的，这么大架子啊。”凌非站起来正拿东西的时候，就听见那个坐在最边上，一直玩儿手机的男人说话了。
    “肖岑这什么眼光，看上这么个小白脸，人家都不搭理她。真不是我说，你们女的现在一个个脑子都不正常，净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傻货么。”
    凌非一开始本来打算无视那个男人的挑衅，直接离开，但听完对方对肖岑和她朋友那高高在上冷嘲热讽的话，又临时改主意了。
    他站直了身，淡淡看向那个男人道：“你真是她们的朋友吗？”
    男人脸色有点变了，凌非又更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意思：“你不配。”
    “挺有种啊，啊？”男人立马站起来，满脸暴怒地走到凌非面前，恶狠狠地说，“你说谁不配？就你配？想约架就来啊！不过，你这身板能行么？”
    话至最后，完全是调笑了。
    肖岑这时赶紧跑过去拉那个男人，似乎用法语在劝说什么，而其他三个女生，除了陆景瑜敢过去帮着拉人，剩下的两个已经彻底懵了。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引起了餐厅其他桌客人的注意，纷纷都看了过来，急得服务生连忙去安抚。
    凌非知道商舟、方锟还有大堂经理这会儿有事去库房了，也没来及多想等人帮忙什么的，他只是轻描淡写反问：“所以她们就应该喜欢有暴力倾向的你么？”
    应该喜欢否定女人思想，浑身透着优越感数落女人，要女人乖乖依附的男人？
    原来，世界上像凌凯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真的很多。
    凌非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突然想起凌凯当着他的面训斥扬歆澜的面目，冷酷，恶毒，他甚至记得扬歆澜是笑着听的，仿佛已经习惯到可以在那些言语里找语病了。
    可即使有这样的好心态，扬歆澜还是难逃病情恶化，最终离开了她最疼爱的儿子，抱憾而终。
    “我看你是有病！”那个男人瞪圆了眼，一把挣脱肖岑和陆景瑜抓着他胳膊的手，过来猛地揪住凌非的衣领。
    凌非表情没变，动都没动。
    对方其实就是死要面子，气急了高声呵斥别人，虚张声势而已，和被说穿想法乱发脾气时的凌凯没什么两样。
    不然早动手了。
    凌非想提醒对方保安已经进来了，可这时，有人突然从后方靠近了他，并将胳膊绕过他的后颈，压在他另一边的肩上，手完全没有用力的，松松按住那个男人的手腕。
    “年轻人，果然火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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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